“殿下,臣并非想拐弯抹角,只是在想如何与殿下开口,才算不唐突。”邵翊对顾长思的平铺直叙仿佛感觉到欢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既然如此,臣也就不铺垫了。如今京华是是非时,臣察觉到陛下仿佛不大像放殿下归北境,臣有一计,特来奉上,想助殿下早日归家。”
顾长思平静地望着他,没有任何惊诧和喜悦,也没有任何怀疑和担忧。
他就这么平静地望着邵翊,邵翊微微直起了腰,坦坦荡荡地看回来。
“你要帮我走?”顾长思笑了几声,“邵大人是陛下眼前红人,又如此懂得天心喜恶,怎会不知道陛下对我的忌讳,邵大人要站我这头,岂不是自断青云路。”
邵翊微微垂眸:“殿下就是臣的青云路。”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袭来,邵翊尚未来得及反应,后背就狠狠地撞上了墙壁,咣地一声闷响。
顾长思骤然出手,捏住邵翊纤细的脖颈,邵翊那一瞬的讶异在接触到顾长思盛怒的目光后瞬间偃旗息鼓,他一身素服融于肃王府的白布之下,仿佛是雪地里生出来的妖精,那双狐狸眼因着顾长思的暴起而盛满细碎的笑意。
“殿下不相信臣么?”邵翊被卡得脸颊泛红,“可臣是真心实意的。”
“邵大人这真心实意,来得有多突兀、有多奇怪,邵大人自己心里不清楚么?”顾长思虎口收紧,邵翊呛出两声艰难的咳,“邵大人,当真没有别的话想说了?”
邵翊咳得眼角泛红,但犹带笑意:“殿下想听什么呢?”
“原因。”
“臣与殿下或有旧缘,不够吗?”
顾长思用愈发用力的手指来回答他够还是不够这个问题。
邵翊终于被掐得有些难受了,笑容有些颤颤巍巍的,于是努力去掰顾长思的指节,希望能获得一丝喘息的余地。
“臣……臣……”他挣扎了几下,“臣年幼时立过誓言,无论主君高坐云端还是跌落尘泥,臣……都一生一世陪伴主君左右,誓死不离。”
“如今主君死于宵小之手,为臣者,要为他的身后名誉最后一谋。”
顾长思猛地松开手指,邵翊终于得以畅顺呼吸,捂着脖颈猛烈地咳嗽起来。
顾长思手指有些发抖,但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究竟是谁?”
窒息
“昭兴四年,长安城方郜案,先督察院左都御史方堤与先大理寺卿郜宣通信,暗指今上皇位来路不正,致使方氏、郜氏两府上下获罪下狱,成年男子斩首,年幼放逐边疆,妻女没入教坊司为奴,牵连者千二百人,殿下还有印象吗?”
邵翊冲他深深一拜:“我年幼师承方大人座下,方大人曾告诉我,他侍奉了一位真君子,可这位真君子却死于宵小之手,他就连合眼的那一刻,都不曾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