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如鲠在喉,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腻味得很,虞兼葭垂下头:“祖母说得是,孙女儿谨遵祖母教诲。”两人正说着话儿,青袖就过来禀了:“老夫人,江姨娘过来了。”虞老夫人瞧了虞兼葭一眼,见她眉眼低垂,一副低眉顺目,温婉和顺的样子,就点头:“请进来吧!”虞兼葭顿觉连茶也喝不进去。两年前,父亲才调任了吏部,老夫人就迫不及待,为父亲纳了个官家嫡女进门做妾。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可饶是虞兼葭再违心,也不得不说一句,到底是官家教养的嫡女,在教养上,母亲确实不如江姨娘甚多。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女,有嫡母为其操持谋划,便是多花些银钱,去教司坊寻个像样点的嬷嬷,从旁教养些,也能教养出好女儿。毕竟,在高门大户里,嫡母是不可能让庶出的女儿,越过嫡女去,教养方面肯定是要比嫡出要差。遇到像杨家那样的恶毒嫡母,不磋磨还算好的,就更不可能好好教养了。正如母亲,不也刻意捧杀了虞清宁?二婶娘姚氏再通情达理,让五妹妹和六妹妹,同叶女先生一起学习,可身边却没有厉害的嬷嬷教养着。这就是差距。五妹妹和六妹妹,如今也在学着管家。可虞霜白是由二婶娘亲自在教,平常还有钱嬷嬷指点着,五妹妹和六妹妹,却是与府里其他嬷嬷在学。这也是差距。虞兼葭心里不舒服,这两年母亲头症越发严重,府里连大夫也不常请了,大有让母亲自生自灭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老夫人是巴不得母亲早死,好把江姨娘扶正的。老夫人口口声声礼仪规矩,可这作派却真正让人恶心透顶。正想着,江姨娘已经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她穿了一身水红衣裳,虽不是正红,可颜色明艳,也透了几分娇媚端艳,可她身上,只简单戴了几样合适的首饰,没显得刻意张扬,却也显露出了良好的风范与气派来。一个妾室,到了嫡女跟前显摆气派。饶是虞兼葭告诉自己要忍耐,也不禁心下恼怒。江姨娘笑盈盈地道:“我们三姐儿在庄子上养了一阵,瞧着比上次回来,气色还要更好一些,想来这身子,是真正养好了,难怪我一进屋,就见老夫人面露喜气,连精神气儿也与平常不同,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虞老夫人看重江姨娘,也是瞧中了她的大方劲,虽然不如谢氏大气,亮堂,却也是个爽利的人。虞兼葭抿了唇,羞涩一笑:“也是托了祖母的福,这身子才能养好。”这话也是没错,若不是母亲还呆在静心居里,她只怕也要像虞善思那样,叫老夫人收了心,一门心思认为老夫人对她是真好。江姨娘道:“我派人去衙门给老爷送了信,让老爷今儿早些下衙,晚上家里置一桌菜,一家人热热闹闹地,也算是庆祝三姐儿养好了身子的归家小宴。”虞兼葭还没表示什么,虞老夫人就笑了:“那敢情好啊!”家里这样重视她,换作任何人都要觉得高兴。可虞兼葭却并不觉得,她瞧了一眼,老夫人一脸满意的神情,就知道江姨娘这话,既表达了自己贤惠大度的一面,又向她卖了好,还真是一箭双雕。下不来台但是,她也不能不承了这份好,虞兼葭轻笑道:“有劳江姨娘操持了。”江姨娘笑容一深,话锋一转:“三姐儿的嫏还院,每日都有下人在打扫,只是这主子不在,到底还有些疏漏之处,我方才又命人过去打理了遍,你……”说到此处,虞兼葭眉头一皱,就道:“嫏还院里的一切,皆是从前母亲为我添置,如今母亲病重,一直在静心居里休养,我身子骨不好,也不能时常陪伴母亲身侧,为母亲侍疾,便也只能睹物思情,烦请江姨娘以后便不要再插手女嫏还院里的事,院子里的一应事宜,我会自行安排人打理。”安寿堂里静了静。虞老夫人垂眼捻了佛珠,没有说话。“是、是我多事了。”江姨娘面色尴尬,家里是她在管家,她原也是一片好意,谁知被三小姐当面,驳了脸面,自是下不来台。杨氏虽然病重,一直呆在静心居里养着,也不出来见人。可到底占着正妻的名份,她这个妾室自然要敬着。三小姐是府里正经主子,就算是正经纳上门来的妾,也只能算是半个主子,老夫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妾,驳了孙女儿的面子。她一早就知道,虞府这位三小姐,瞧着柔柔弱弱地,待人也知礼,却不如,虞大小姐待人接物,让人觉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