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浙江清流们上折的妙处了,周厉王一案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勋贵、权臣牵连其中?这才过了几天?浙江清流敢拿周厉王作伐,就敢拿周厉王一案大作文章。真让他们这样干,浙江都司肯定顶不住。周令怀笑了:“这倭和匪是一定要剿,却也不代表,浙江都司会乖乖就范,但凡剿灭的力度小些,让朝廷无法借口问罪,又让倭匪继续在沿海一带横行,就越发能显出浙江水师的严重性,就不好再贸然整治浙江了。”只要倭寇匪患一日不除,朝廷就拿浙江都司没有办法。虞幼窈也是无语了:“浙江清流们,及时向朝廷递了折子,这是表哥安排的吧,不然时机不会这样准。”周令怀笑了:“对,浙江本就是人杰地灵之处,有不少自诩清流,拒绝与浙江都司同流合污之人,也形成了一股颇大的势力,但这些人,迫于浙江都司势大,一直受其压制,浙江都司也受制于,这些人清流们牵涉甚广,两方一直争斗不休,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咬浙江都司一口的机会。”表哥算无遗策,让虞幼窈惊叹不已:“浙江都司硬着头皮剿倭灭匪,肯定不会尽心尽力,浙江清流们见此情形,肯定也不会善罢干休。”说到这儿,她话锋一顿——咋不上天呢紧接着,虞幼窈又继续说:“内有清流和浙江都司勾心斗角,外有倭匪骚乱,海盗横行,浙江这一片乱象,叶寒渊也会少了许多挟制,收复名下水师指日可待。”这就是表哥搅乱浙江的计划。往往事情没发生到那一步,任谁也猜不透,表哥的全部算计。周令怀颔首:“正是如此!”虞幼窈心念微动:“浙江都司隶属左军都督府辖下,我记得左军都督府为宁远伯所控,虽然宁远伯降爵又降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年的经营也不容小觎,此次宁远伯抛出了宋修文,就是担心,宋修文牵涉到了山东,进而牵连到了浙江,好先一步解决了宋修文……”周令怀又笑了:“这只是其一,宁远伯一再降爵,失信于皇上,似他这等没有根基,全靠皇上提拔的新贵,唯有依附皇上,才能荣华富贵,所以他抛出宋修文,是想借此由头,助皇上整治浙江,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与重用。”虞幼窈惊瞪了眼睛:“不得不说宁远伯此举,确实是十分高明,他虽然降了爵,但对左军都督府的控制还在,浙江都司又属左军都督府辖下,抛出一个宋修文,给了朝廷治整浙江的机会,若事成了,确实是居功甚伟,皇上少不得也要嘉奖他。”但是!宁远伯大约做梦也没想到,从他抛出宋修文开始,就落入了表哥的算计之中。表哥先是引导虞宗正,清查了整个浙江水师。接着,又鼓动了浙江的水师,对浙江都司不满。这样一来,整个浙江大小官员都牵扯进来,浙江都大小官员人人自危,为了应对朝廷,不得不威胁朝廷。所有的事就都脱离了宁远伯的掌控。周令怀点头:“宁远伯是新贵,根基浅薄,手中的筹码不少,但有份量的不多,想要重新获得圣宠,一般的筹码,皇上也看不上眼,唯有水师的巨大利益,才能满足皇上空掉的胃口,我一早就算了这一手。”这算计实在太深了,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虞幼窈呶了嘴儿:“表哥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宁远伯吧!”绕了这么大一圈,从长兴侯,到李其广,再到宋修文,表哥从一开始,就一根暗箭悄悄地瞄准了宁远伯,没有人发现。周令怀也不否认:“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睚眦必报可不是什么好词,可虞幼窈没觉得不对:“表哥之所以,没一开始就对宁远伯下手,是因为宁远伯身上有利可图,表哥想先把宁远伯身上的羊毛都撸干净了,再放血,宰杀了,免得便宜了狗皇帝!”直天今天她才知道,表哥还是个黑心肝。不过呢,当初还是威宁侯的宁远伯,借了驰援北境之便,与长兴侯一干人等,窃幽州兵权,犯下种种滔天大罪。如今表哥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以牙还牙。风水轮流不过如此。还有就是,对付像宁远伯、浙江都司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就应该用非常之手段。宋修文好歹背后也有老勋贵镇国侯府,虽然镇国侯府没落了,但依然是保皇一党里,最根深蒂固的势力。宋修文就是手段差了些,这才落了这地步。周令怀弯了唇:“浙江的局已经布好了,目前的算计也告一段落,接下来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说到这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叶寒渊到了浙江后,会尽快整顿宁波、绍兴、台州三郡的水师,尽快组建一支可以抗倭剿匪的军队,虽不能根除倭患和海盗,但至少能护这三地安宁,我,”他轻抿了一下唇,这才道:“只能尽量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