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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油灯（第1页）

我不得不深思其它的根由，先姑且抛开她们对于我不约而同的仇恨，我只探寻她们是如何将我的落身位置准确至极地判断清。

我继续揣度下空，揣度人群，我想象不到其余的理由，她们能够将我的落身过程给看清。因为即便她们都是夜猫子在夜间看视野如白昼，但起码有一点，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飘洒遮掩之中，她们也无法看清我的所在才对。除非借助外物的帮助，可她们所凭借的外物究竟为何？

我在越发地愁楚忧虑中，越发地不能理解和承受，因为那样下去，我会活活地被她们一遍遍，一次次打死！那样下去，那是迟早的事。我于是在迷迷糊糊之内，在少有的清醒之余，开始绞尽脑汁猜想，推断，推想一切的可能！

我在推想之余，也是好奇，也是吃惊，更是惊讶，我从其对于我的攻击之力，之向，之续里，加之对于盛情园园野之中的判断想象，那一切对于我的冲击之力都源自个人，都源自城佳人们的拳掌臂力！因为她们的腿脚都被冻封在冰雪里，她们的头部也不可能那样猛烈大进度地向外，向上冲击。于是我开始惊讶她们的存活，我开始惊叹她们的生命力，我开始对于她们被冰封结冻而奄奄一息表示质疑，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些城佳人女子的毅力，抗争力，我甚至想象到阔大的盛情园园野之内，除了外围那些饱受风吹雪打最烈的城佳人女子的冰身冻封之外，外围内层，尤其中心地方密密集集分布着的城佳人女子们虽然被落雪厚厚覆盖着，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活口！

我随即忍不住又一次联想到自己在盛情园楼阁高高的顶楼之中听闻到的声声震耳惊心的凄惨哭嚎尖吼和啼叫，其都源自那么多的城佳人女子之口！我忽而就热血沸腾了，因为感觉她们都还有救，我忽而又感觉毛骨悚然了，因为仿佛我看到了她们众多的城佳人女子都已高高举起了冰冷的手，握紧了她们冷酷的拳头，她们将会轮流不停地对我冲击，将我一遍遍冲击上天，将我当作一只玩物！我的生命卑贱至极，死无人惜。

我在想到那里的时候，禁不住回想之初，回想到我置身于群人中央以后，使用油灯照出的身外层层雪厚覆落下的座座身形，更猛然间眼前浮现出一张惊心的画面，就是那座位于我的身前层层雪厚下方，被我使用油灯光明照出的雪厚头部两只深深的雪洞深处一眨一眨映着油灯光明闪亮的眼睛！我猛然间惊醒！

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我顺着之前的浮想继续回想，我想到我脸部紧贴着油灯的光明前倾身躯照向那座肥胖的雪厚面孔时候，那座雪厚之中猛然间破冰而出一双坚硬凶残的魔爪，大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腰部。我从那开始暴露！而那一切的根源，我暴露的根源就源自我手捧着的油灯的照耀，照耀向了自己身前那座白雪覆落的雪厚，更源自于我紧贴油灯灯体的关键动作，使得油灯光明同时照亮我自己，而从层层雪厚下方两只雪洞深处的眼睛向外望去，望见我在油灯光明之中的脸孔！那是我灾祸的起由！

同样！我继续联想，联想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在整片盛情园园野的上空里几乎被完全暴露，我左思右想，反复寻觅之余想清，也明白，并渐渐肯定，应该是同样有什么东西给了那些城佳人女子以指示，给了她们方向的明示，而那方向的指出者一定与我同在，同行，就是那盏挂在我颈部下方，每每低垂欲坠的，每每可以照出咫尺之外光明的摇摇晃晃油灯！

我随后仿佛一下子醒悟了。

我觉得我揣测得太过准确，毋庸置疑，就是那个原因！而在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恰逢我的身躯又一回感觉出下坠到最快，最急，我那时候特意盯准了自己颈部挂下的随风摇摇曳曳的油灯，更着重盯住油灯光明闪照之外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在我猛然间望到油灯的光明照射咫尺之外的一双隐约里闪闪眨动的眼睛时候，我的下方突然间从那双眼睛之外，之下的空间里破冰扬雪而出一股猛烈向着深空里冲袭而上的碎雪残冰，大团大股，扑面而至，紧继之又是一阵惨无人道的力冲！我的腹部受击，我的整个人被冲击得上天悲惨，向着深空里翻转飞升而去。

我在那样愈加不能忍受的猛烈冲袭里自由自在地高升着，变得有气无力，我想那时候我尝尽了人间的皮肉之苦，我已经发挥了我罕有的忍耐之力，我也是挑战自己的生命极限到了极巅。而在明白那一切的根由之后，在明白那些外围一大圈的城佳人女子将我合力抛上深空之前，将油灯的提手提环宁可割破脸肉也要套落进我颈部的真实缘由后，我感到我整个人幼稚至极，可笑至极。我真的为那些在暴风狂雪之中寂守无聊的女子平添了无尽的乐趣！

所以，我猜想一定是下方阔大的盛情园园野之中矗立着的城佳人女子们在我第一次被群人抛扔上天之后就纷纷缓慢悄悄地仰面向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深空里的情景。而在她们的感觉里，包括其人聚精会神的注目深望里，一旦其人发觉自己上方的视野中出现极速冲落而下的油灯光明时，就在那短暂的咫尺光照照射距离里，在我的身形向下咫尺距离时间之内，她们奋不顾身地破开自己身表结出的应该相对于最外围的城佳人女子要薄出许多的寒冰，而猛烈地出臂出拳，向着头顶上方油灯光照的范围上方使出浑身之力剧烈地冲击，出击，报复式地回击，几乎涉及她们每一个城佳人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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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就感觉自己真的太过天真了，也太过于莽撞了，就为了躲避孤寂，就因为一个简单的冲动而异想天开，想要营救那些跟自己毫不同心，应该说跟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而自己冒险进入她们中间里，结果落得生不如死，走不走，离不离，反反复复沦落进她们快心绝口的折磨里。

我那时候可以死得明白了，也看清了那么多的城佳人女子。她们对于我可以说没有一丝的好感，没有任何的同情。她们平日里看不惯我的笑颜，受不了我与棠城主相好，她们真的将往日的仇怨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挥洒在我的身上，根植在我的生命里，让我不能忘。我对于她们昔日里所有的平淡，对于她们所有的期盼，都无法换回什么，我也因之对她们彻底心凉了。我恨不得那一刻我的背身上长出一对茁壮的翅膀，带着自己奋力地高飞，而不再落回。但是那样的时候，我就更加不敢再那样想象了，因为我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因为我的身躯还是在明显地升高到最高的空中巅峰，而摇摇欲坠着，我将毫无质疑地迎接又一次的无情冲袭，我将再一次面临死神的考验，我将又一次尝试从死神的身怀中逃脱，却不知最后的一次将能不能。

我想象着，思量着，我的身躯很快就能感觉到又一次开始下坠了，迎接着吹吹卷卷的寒风而纷舞扬飘着，但终于下行，越发快速地下行，加速地下行，很快就下行到人群头顶上方，很快就要感觉里下行到最底处！我当时离奇地表现得极为冷静，无比沉静，一声不吭，眼睛关闭着，听闻着身外呼呼烈烈的雪风，艰难地移动自己的手臂，移动自己的手指，使够到脖子下方，一遍一遍大概地摸寻着，摸找着，很快找到了挂在油灯灯体上方的提环环扣，我奋不顾身地双手合力，使出我充满仇怨的力能，努力尝试多次，很多次，咬牙又切齿，仿佛用出了我浑身的解数，在我感觉到危险临头之际终于解开了那环紧紧扣在油灯灯体之上的提手，一边猛然使力使得那提环弯曲，从我的颈项之外绕走，我一边将其厌恶至极地朝着身外渴望最远的地方抛走！

在我做出那样的一个动作之后，一个如释重负，如获重生的动作之后，我的疲惫不堪的眼睛猛然之间打开一瞬，看着那盏可以照出咫尺之外光明的油灯朝着身外横向地远走！但是那盏油灯远走之末，远走的刚要不见踪影，我的眼前隐约里又看到一片冰雪碎花冲溅而出，紧接着听闻到一股股，可谓至少三大片冰雪破碎出拳冲击的猛烈攻袭之声传出，就传出自那盏油灯飘摇而去之处！可是她们什么都没有冲袭到，应该是拳掌空空！因为她们无论多么莽撞，不管多么荒唐，多么愚蠢，都不会愚蠢到冲击那盏给她们指路明向的油灯。但是油灯自己被飞抛而去，灯体之外空无一物！所以紧随那阵阵响烈震耳的冰雪破碎加之出拳冲掌声音之后，油灯飞扔而去的方向里传出不约而同的寂静，始料不及的寂静，众人失望的宁静！而同样紧随那宁静之外，我的身躯终于一回主动着落，冲撞下去，直接感觉里应该是冲撞在了一座厚厚雪身的头顶位置，还有些倾斜压力，压着那座可能一直仰面等待着油灯光明逼近却几乎对我的突然坠落毫无防备的女身，直接向后方倾倒而去！

由于那时候我被猛烈地冲击到深空里，我再一次从高高的深空里冲落下去之余，我在逼近那座仰面向天静候着的女体身形的时候，我下坠的速度已经最快，至极，以致我的身躯径直压着那个晕头转向的女身极度地倾斜下坠！那时候只听“嘎”的一声断裂脆响，紧继之就是我身下那个一直沉默深沉的女子突然间破喉高呼一阵短促尖锐悲惨痛极的叫声，痛苦的疼极叫声，使我惊心不忍的苦嚎声！再之后是继续延续的嗵的一气我与其人一同倒地落砸声，夹杂着身下簌簌扬扬的冰雪起地冲飞而溅飞声，和紧接下去的短暂园中安宁，死静一般的，我知道群人诧异无比的寂宁。

我知道她们所有的人都不解了，甚至失意了，为感到未能尽兴而心情不悦了，但那一切对于我都无所谓。我是无所谓了，一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我甚至在那样的时刻短暂地庆幸了，感到心情大快而且有些解恨了，因为她们的阴谋未能继续，更因为我减少了自己苦痛，为自己逃避一次后果不堪设想的合力摧残。我甚至认为我短暂地胜利了，我战胜了园中所有的人。

而事实上在那个夜晚，我的胜利只是短暂的，是再短暂不过的了！因为我在听闻到那盏油灯的光明消失之末的破冰碎雪出拳响声之后，我在压倒下方女身的身躯落地之后，最先发出痛苦尖嚎的那个女身在不顾一切地疼喊之外，她很快就喊出了真相，喊出了自己的不公遭遇，不幸遭遇，不满情绪，喊出是什么东西从高空里猛烈地下坠，而将她的身躯砸弯？更由于极度将她的身躯砸弯，砸得她极度后仰的身躯与深深冻封在寒冰内部的腿脚肢体从膝骨地方骤然断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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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几乎身外附近所有的人都因为听闻到了猛烈的高空坠物迅急的砸落声若有所悟了以后，尤其是那盏油灯飘摇而去的时候几个奋力破冰出拳的人出击而空之后，我身下当时紧压住的那个断腿女身在奋力挣扎着扭转身躯想要将我从身顶推脱掉的时候，她又一次大呼出口，大呼有人从高空坠落，大呼有人将她砸落！而那一切，将我的落身位置所在，又一回完全地暴露。

紧接下去，自然不用多想，我又一次遭遇进狂风暴雨的洗礼中。

紧接下去，可谓整片盛情园园野之中传出了狼嚎一般的叫声，凶猛叫声，那声音在我的头顶上空飘飘荡荡，盖盖落落，钻耳入心，很快使我变得惊慌，变得颤抖。我淹没在群人的包围和恐吓声音中。

再之后，没有了那盏油灯，没有了光明，我感觉我的眼前全是漆黑的了，我的世界完全黑暗下去了，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我在停身着的地方装死，大气不敢出，静静默默着，期待着大家可以饶恕我，渴求她们可以让我就在群人中央安静地死去，哪怕被活生生地冻死，我都愿意。我没有了再多的奢求，也不再有什么反抗想法，不再有什么无谓的挣扎，我深知我已经力不从心。

但是，我到后来才知道，我对于她人是祸从天降，我也随着自己的天降而祸临。

虽然说我接下去就像一具死者一样在那个狭窄的地表蜷缩着一动不动，但我身下被砸断腿脚之人却是依旧在奋力地扭动着，极其冲动地抱怨着，报复着，一边唯恐天下人不知一样地寻救着，寻求光明着，其人一边其实并没有费出多大气力而将我的身躯从她身顶推离，她之后极度不满地开始倒腾我的身躯，翻腾我的身躯，翻腾我冰冷颤抖的身躯，使我再怎么掩饰都不能，她于是又一番大喊出口——

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还留着口气，身上哆嗦不停……修长头发，脸部湿漉漉……瘦弱的体躯……

当我听闻到其人对于我几乎毫无保留的形容后，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了一样，我恨不得地表马上裂出一道缝让我钻下去，我想逃离。

——是不是那个臭小芸？只有她一直都在天上飞！

——一定是她！刚才我使出了自己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在油灯闪照之旁击中她的躯体！

——我也是！

——油灯是自己飘落而下，这一回没有同那个臭小芸在一起！

……

我听闻着那么多起起伏伏、声声扬扬的女子们对于我的描述语，对于我落身位置的猜度语，我想就算我有千万只胆量也使不出来了。

可是，在那样复杂的处境之下，在我还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更没有寻出任何好的救策时候，我突然间隐约里又听闻到附近不远处女子们兴趣盎然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