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声他抬起眼,蕴着浓墨般的上扬眼尾敛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散漫,眸光随着殿内的烛台上跃动的烛火消消减减。
晏辞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除了那双熟悉的凤目,他看起来和那个印象中神出鬼没的道士完全不是一个人,此时他身上带着一种与凡尘喧嚣若即若离的感觉,气质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
晏辞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令真切的感受到,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然后他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那个会跟自己下五子棋,说话半真半假,做什么看起来都漫不经心的道士。
此时他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眷正浓的天师。
晏辞收起了眼中的讶然,他面色平静在林朝鹤的目光中缓步上前。
他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帮自己。
淡紫色的衣袖垂坠在青色的锦毯之上,身后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后背铺散开来,从丝滑的绸袍上垂坠,接而蜿蜒在地。
晏辞附身叩首,额头触及自己交叠着放在地面上的双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尾音在高殿之内回荡:
“晏辞,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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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
阿三和璇玑在晏辞离开后便将院门关上紧紧关上落了门闩,并守在前院。
此时他们这个小院子里虽是有六个人,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偶尔会传来回廊上苏合低低的咳嗽声。
空气里安静的让人不适。
顾笙在心底是最信任自己的夫君的,夫君既然让他在家里等着自己,那自己便乖乖等着他;夫君说他有办法保护他们,那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然而一种不知为何而来的烦闷凭空出现在他的胸口处,宛若在胸腔内塞了一团上下不得的棉絮,堵得他隐隐有些想要作呕。
这种异样已经持续了有几天了。
刚开始顾笙以为是自己过于焦虑,或是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产生的异样。
这几日秦家众人不知未来祸福,夫君为此一直忧心忡忡,而苏合伤势初愈,心病加上旧疾复发,一直不见好转。
所以顾笙对谁都没有说起这件事,他不想害夫君为他无故担心,尤其是夫君不在的时候,他便是当家的夫郎,家里的几个人都是他来照顾的,所以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不能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