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内关押的大多是重犯,各个都遍体鳞伤,平日里都锁在牢房一角休养。听到有人来的动静,他们也只懒懒抬眼,又漠不关心地低下了头。
谢蘅芜换了一身劲装,总算不会像穿着宫装那般醒目。
但也只是一点。
只消远远瞧一眼,就会发现她与这里如何格格不入。有犯人目露垂涎之色,但碍于跟前的萧言舟,无人敢多盯着。
昏昏摇晃的烛火下,随处可见或暗淡或鲜红的血渍,三人的身影在这些血渍上被拉长明灭着,显得有些森冷可怖。
血腥味浓稠而刺鼻,像是如有实物一般冲入鼻间,加之两侧若有若无的黏腻视线,令人几欲作呕。
谢蘅芜紧紧锁着眉头,唇瓣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神色异常僵硬。
萧言舟回眸瞥一眼:“怕了?”
谢蘅芜屏住呼吸,小声:“没有……”
萧言舟抬一抬眉毛,没再多问,但脚下加快了许多。
大约一盏茶后,一行人终于找到了鸦影。
这里是刑狱司最深处,亦是鸦影最常待的地方。
“奴参见陛下……”他行过礼后,看见萧言舟身后的谢蘅芜,神色微滞。
“……参见娘娘。”
审问
萧言舟脚下一挪,又挡住了鸦影看向谢蘅芜的视线。
“说吧。”
鸦影躬身,却迟疑:“陛下…奴以为此事乃机要,旁人不可……”
“说。”
萧言舟淡声吐出一字,将鸦影压得低下了头。
“……是,还请陛下娘娘随老奴来。”
鸦影原先还想试探一番谢蘅芜出现在此的原因,然看萧言舟的态度,应当是不需要了。
他走在前头,不是回眸看一看身后人,像是确认萧言舟一行是否跟上。
但其实,是在观察萧言舟是否真如所言那般,头疼。
鸦影暗暗瞧了两三次,萧言舟皆是容色无波的模样,偶尔皱一皱眉,也像是因过于浓重的血腥味。
他生怕被发觉异常,没再多看。
左右有那药粉在……
他取出钥匙,打开了最深处那间牢房的大门。
鸦影躬着身,慢吞吞走到一侧,点燃了牢房中唯一的一盏烛灯。
蜡烛已燃得只剩下一小截,灯座下蜡油堆积如泪,幽微烛火跳动,光影在牢房中人的面上明明灭灭。
“陛下,奴审问过,此人言刺杀并无人指使,但奴查得其身上毒粉,乃与当年蛊毒之源类似。”
“奴尽力审问,但他只愿与陛下亲口说明。是以……奴才冒昧请陛下过来。”
鸦影说话时,谢蘅芜从萧言舟身后探出几步,看向那刺客。
牢房中并无任何近似床榻的东西,连干草垛都没有,那人被腕粗的铁链锁住了手脚,限制在墙根处。
偏偏,还是让他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