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垂着头,身上的衣裳残破,已被鲜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有些黏腻地贴在身上,像是粘在了伤口里。衣角处缓慢下滴着粘稠血液,在脚边已然形成了一小摊。
远远瞧着,简直像一个血人。
饶是谢蘅芜在早上时刚见过他,此时也认不出来了。
她眯眸,想看又不敢看,手不知不觉已经抓在了萧言舟腰上玉带。
感觉到腰间轻微的拉扯,萧言舟头也不回,抬手将谢蘅芜的脑袋摁了下去。
“不敢就别看。”
鸦影不免错愕,为萧言舟言行间不自觉流露出的维护与纵容。
上一次见到这两人……简直如血海深仇一般。
萧言舟侧眸,凌厉眼风如刃,刺地鸦影收回了窥探的目光。
“孤分明记得,没有下令,让你来审问。”
鸦影低着头:“回禀陛下,实是事出有因……”
“毕竟这刺客妄图行刺,又伤了太后娘娘,罪孽深重,其余人生怕审问不得力,才交给了奴。”
鸦影的声音既有太监的尖利,又有因衰老及常年与毒作伴而有的嘶哑,向指甲刮过锈铁,令人不适。
萧言舟眉头微皱,不想再听他多说。
算了,等知道鸦影卖的什么关子,再数罪并罚也不迟。
他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谢蘅芜不想与鸦影离得近,是以也抬步跟上。
走近了,原先没看清楚的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
男人被拷起的双手鲜血淋漓,谢蘅芜先前以为那是沾上去的血,凑近瞧了才发现,原来是他的十个指甲都被拔了。
不仅如此,他的指尖上还悉数刺着细针。
她眼瞳微缩,想起此前自己也险些如此。
她下意识往鸦影的方向看去,却发现牢房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鸦影的身影。
连霍珩也不见了。
谢蘅芜皱了皱眉,品出许多古怪。
她再转过头,见萧言舟正摩挲着下颌,半垂着眼打量人。
“陛下……”
她想提醒他鸦影不见的事情。
萧言舟侧过脸,与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蘅芜闭了嘴,微微俯身向上看去,发现男人似乎闭着眼,像晕了过去。
萧言舟淡着脸,往后退了几步,目光在四下扫过,像是在寻找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然牢房内除了一些刑具,便空空荡荡,何况刑具上也沾着血,萧言舟显然嫌弃,并不想用。
正此时,消失的鸦影去而复返。
萧言舟并未回头,却问:“霍珩呢?”
“指挥使有事,奴方才送他出去了。”
萧言舟笑一声:“他的胆子,何时这般大了?”
鸦影默然,没有答话。
“罢了,你过来,把他弄醒。”
萧言舟说着,拉着谢蘅芜的手到了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