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个明白人,明白人点到即止。好啦,小姑娘你也该喝药了,一个杜公子就已经让小宋头疼了,你再不听话,那家伙怕是要火冒三丈了。”王嫂说着,便让薛锦绣去小厨房喝温好的药。
见院中无人,王嫂放下手中水瓢,拍了拍手去了院外,俞瑞安正拿着大刷子洗马。王嫂站了半响,说道:“马比人要好啊,替他刷刷毛,喂喂草料,就认你当主人了。也不需要说些什么,相处的倒是轻松简单。”
俞瑞安没回应。
王嫂却笑道:“安哥儿倒还是和在凉州一样啊,不开心了,或者伤心了,就跑到马棚去刷刷马,喂喂草料,想来在安哥儿眼中,马比人要重要。”
“没有。”
“有些事明明能说明白,你就是憋在心里,你以为谁都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吗?”王嫂说话毫不客气,“杜峰那样好的脾气都能被你气成这样,你还真算是有几分本事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在想,这么明白的事他就不懂,那就不必费口舌了,反正不久以后他也会知道你在做什么!”
俞瑞安愣了一下,终于道:“怨恨,愤怒都于事无补。他再气愤又如何,难道朝廷就能善待佑威军吗?既然不能,何必如此生气!”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铁石心肠。”
“不理会那些无用功就是铁石心肠?”俞瑞安不敢苟同,又道:“朝廷不愿再佑威军上多费功夫,但又不舍得调动庆元大营,这次乱军最终还是要让佑威军出面。如此,父亲就可以以镇压乱军以朝廷的名义招兵买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为何要生气?”
“你呀……”王嫂轻叹摇头,“人心是复杂的,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说得明白。既已如此,何不把能说明白的事说出来呢,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安哥儿,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还是这般的性子,领兵打仗自然没问题,但是……难道你就想一辈子领兵打仗吗?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个士兵,需要服从命令就行了,很多人他们都想知道理由和原委。哎,也不知怎么了,今天突然就啰嗦起来,算了算了,我还去烧我的红烧肉吧!”说罢,转身离去,不知怎又念道:“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当真是太年轻了啊……”
☆、九五章灵验
也不知是不是王嫂的话起了作用,俞瑞安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去将原委与杜峰说了一遍。王嫂拿着一碗凉水正喝着,自顾道:“这孩子,还真是属驴的!打一鞭子走一步,哎!”
不多时,薛锦绣一张脸皱成包子模样走了过来——刚才的药实在是太苦了。王嫂瞧她这幅模样便乐了:“小姑娘,快快喝点水,压下苦味。哎,小宋就喜欢熬苦药了,总说是良药苦口,不过小姑娘居然眼都不眨的喝完了,真不错。”
薛锦绣忧伤的抬头望天。其实她也很想矫情一下撒个小娇抱怨抱怨的,但就现在这种情况吧,还是做个正常人好了。向正确的人撒娇那叫情-趣,对个普通朋友路人撒娇那叫“作”,她想过很多种死法,唯一不想的就是“作死”。只是对上王嫂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薛锦绣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刻道:“我去看看杜峰怎么样了。”
刚进屋,杜峰突然嚷了一声:“妈呀!鬼!!”
薛锦绣嘴角抽搐了两下,只听俞瑞安一本正经说道:“她是人。”
薛锦绣觉得自己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杜峰瞪着眼,看着俞瑞安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是说她死了么,你还特意去了……唔唔唔……”话到一半,嘴巴被俞瑞安毫不留情的用手捂住了,“宋大夫说的不错,如此重伤,应当静养才是。”
杜峰愤恨地看着这个虚伪的男人。薛锦绣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清状况,只是见到俞瑞安这么“粗鲁”的对待一个重伤害,有些不高兴,立刻道:“杜大哥是要静养,可你也不能虐待病人啊!”
俞瑞安默默收回手,目光移到别处,一副神游九天状。
杜峰洋洋得意:“还是阿秀妹子懂得疼人呀!!我就说,阿秀这么好的妹子,肯定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出事呢!”
俞瑞安瞥了他一眼,低声道:“阿秀……妹子?!你们什么时候认得兄妹?”
杜峰一脸无辜:“我年长于她,怎么就不能当兄长了?再者那次去长陵,还多亏了妹子照拂,有幸看了长陵许多美景,也品了不少好酒,走的时候还送了香料呢。”
薛锦绣闷笑,这个杜峰真会胡说。明明那些都是薛永年安排的,不过香料铺子的香料却是她嘱咐的,但她只是以一个生意人的身份遇到顾客送些见面礼而已。
杜峰许是还在为之前俞瑞安不说清楚导致误会一场耿耿于怀,干脆对着薛锦绣道:“阿秀妹子,这个木头怕是见你喊我大哥心里不痛快。没办法,他在家里就是排行老幺,也没个弟弟妹妹的,看在我面子上,你偶尔也叫他一声大哥得了。”
几乎是瞬间,俞瑞安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瞪了他一下,冷冷扔下一句:“胡闹!”大步走了。
薛锦绣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二人,眨眨眼,呆呆道:“呃,该吃饭了。你……你好好休息。”
杜峰笑的直喘气,一不留神又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哎哟叫唤,不过能看到那个死木头瞬间变脸,这点疼算什么!
直到用过了晚饭,薛锦绣才再次看到俞瑞安。谁料这厮一进院子,见到她就往旁边屋子走去了。薛锦绣呆站了半响,终于明白了过来:“这货竟然如此开不得玩笑?!”当即勾起了一个坏坏的笑容,慢悠悠地朝俞瑞安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