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尝不是一种仁厚?
六皇子长叹一口气,“我缠绵病榻的这两个月,二哥和四哥在朝中颇为活跃,不是向这个朝臣学习,便是向那位大人请教功课,一时间,朝中都传两人笃志好学,连父皇召见他们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他苦笑了两声,“当时我没深想,现在仔细思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程令仪也叹了口气,“殿下重情义,这才会被手足亲情所迷惑,看不清他们的用心,好在眼下您也已经都知道了。”
六皇子笑意凄凉,摇着头道:“知道了好,这样我就不用因为舍不得那些虚假的情义,而没法对他们反击。”
程令仪点了点头,“想必殿下已有成算。”
六皇子唇畔衔着一抹冷笑,“舅舅劝我,叫我用这件事咬死两人,残害手足和毁坏两国盟约的罪名压下来,二哥和四哥只怕是难以保全,我知道,这都是他们应得的,也是对我最有利的情形——”
他忽然抬头看向程令仪,眼中晦暗复杂。
“可我还是不愿看到他们死”
他自嘲地笑道:“尽管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把我当做至亲手足,一直以来的做法也都只是为了利用我罢了,我明白都是假的,可只要一想到,两位兄长往日对我的谆谆教诲,我便狠不下这个心”
“傅夫人,你说,我该怎样在不要他二人性命的前提下,又叫他们日后无法再阻碍我?”
听到他这样说,程令仪脸上有惊讶,也有佩服。
对残害自己的人心软,虽然有些不理智,可念及过往的那些手足之情,就这么冷冰冰地斩断一切,未免又显得太不近人情。
六皇子知道一切后,还想保下两个兄长,又何尝不是一种仁厚?
她想了想问:“殿下,您真想听我来说?”
六皇子点了点头,“我身在天晟,身边也没几个可以说话之人,舅舅他不会懂我的心思,只知道逼我做决定,傅夫人,你颖悟聪慧,又是救了我的人,你大胆说吧,兴许真能帮我找到一条别的路子呢?”
程令仪笑了笑道:“殿下,那我就直言了,你与两位兄长反目的原因,都是因要争抢那个位置,既然如此,那便叫他们两人与您再争不成,不就行了?”
“争不成?”
六皇子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摇头道:“可二哥和四哥如今的羽翼已丰,叫他们放弃那个位置,显然是不可能的,再说他们这般恨我,又如何肯听我的劝不与我争?”
程令仪纠正道:“不是不与您争,而是争不成。”
六皇子看向她,“此话何解?”
程令仪道:“既然他们能对您下手,那您难道不能以牙还牙吗?就算不要他们的命,也可叫他们失去争抢那个位置的资格,您忘了吗,您断了一臂,险些也与那个位置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