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杏花巷。
程家宅子里传出一阵争吵。
“不能卖!这些是咱们在京城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家底,是要留着给两个儿子娶媳妇用的,你现在卖了,咱们以后可怎么活?”
黄氏哭得声嘶力竭,拦住程兴不让他走。
程兴满肚子怨怒,见她这般死拖着自己,不由得也恼了,斥问道:“不卖?那你说说,旺儿在外面欠的那些烂账,要债的都追到咱们门上来了,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程宗旺自大病一场后,就被黄氏严格拘束起来,不许他跟人学着去逛窑子。
黄氏看得紧,程宗旺倒是没再去那些烟花之地,但成日里却泡在赌坊,沾上了赌瘾,这几个月暗中欠下不少钱,直到前几日要债的上门,才被一家人发现,然而这个窟窿已经是堵不上了。
赌坊的人扬言,若是十天内还不上钱,就要卸掉程宗旺一条腿。
程兴和黄氏来京后便不得主子看重,两人双双被卸了差事,之前那些捞油水的路子,现在自然也都用不了了,全家人东拼西凑,把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也才堪堪只还了赌坊一半的钱。
剩下的债,两人实在是凑不出来了,程兴只得把主意打到京郊的那几十亩水田上。
白捡的便宜
黄氏似被割了肉一般,哭嚷道:“那也不能卖水田呀!”
“那些田,是咱们这两年好不容易才置下的家产,两个儿子娶媳,闺女的嫁妆,可都全指着这几十亩水田,眼下你我又被姨娘厌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派到差事,将水田卖了,难道我们往后都去喝西北风吗?”
程兴脸色阴沉,额头上青筋暴跳,“既然你不想卖,那就让你儿子被打断腿,一辈子当个废人算了!”
黄氏哭声一滞,连忙又摇头。
“那怎么行?旺儿数月前才生了一场大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能被打成残废?”
程兴气得跺脚,干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钱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你叫我怎么跟那些要债的交代?”
他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的程宗旺,又冷冷瞪着黄氏。
“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先是把身子亏空,得了那样一场大病,花了家里不老少钱,眼下又染上赌瘾,之前老大的胳膊,也是因为给他顶罪才被打断的,好好一个家,全叫他给祸害了,我打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程兴怒从心起,从近前抄起一把椅子,就要上前去打二儿子。
黄氏忙拦住他,“你做什么!旺儿可是你儿子,眼下身子也才刚刚养回来,你再打坏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