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色,透过稀疏的云层,悄然铺陈在景祺宫内。
万籁俱寂之时,唯有夏夜的和风,细腻地穿梭于檐角之下,带起一阵阵悠扬的铃声。
承乾殿内,寝宫深处,烛火已尽,唯余几缕淡淡的熏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在这宁静的夏夜里,岑思卿与萧楚曦正相依而眠。
忽然,一声突兀的惊呼声,生生将岑思卿从梦中拉回现实。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转头望向身旁的萧楚曦,只见其眉头紧蹙,面色苍白如纸,双手紧握,不时发出低吟与呼喊声。
“楚曦。。。楚曦。。。醒醒。”岑思卿轻柔地拍了拍萧楚曦,试图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萧楚曦在岑思卿温柔的呼唤声中,缓缓睁开了一双满是惊恐与无助的眼眸。那双眼中,仿佛还残留着梦境中的恐惧,让她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现实与虚幻。然而,当她真正看清眼前那张熟悉而温暖的脸庞时,泪水立即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萧楚曦猛地坐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将岑思卿紧紧地拥入怀中,一边抽泣着,一边反复呢喃着岑思卿的名字。
岑思卿见状,抱着怀中的萧楚曦,不断安慰道:“没事,我在这儿。只是噩梦而已,不要怕。”
门外,巧儿与莲月似乎听到了屋内的异样,连忙赶来查看。然而,岑思卿却轻轻抬手,隔着床幔示意,让她们不用担心。二人虽心中忧虑,却也知趣地颔首,又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好了,没事了。”岑思卿轻抚着萧楚曦的后背,温言慰藉。
萧楚曦这才缓过神来,平复了呼吸。她松开怀抱,双眉却依旧紧蹙,眼中含泪地凝视着眼前的岑思卿,轻声说道:“我。。。我做了一个噩梦。”说着,她轻轻抬手,抚摸过岑思卿的脸颊:“我在梦中,见你失足跌落万丈山崖。我奋力抓住了你的手,但是。。。却还是没能将你救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语毕,萧楚曦又泣不成声。
岑思卿听完,温柔地握住萧楚曦的手,微笑看着她,轻声安抚道:“只是一个梦而已。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
萧楚曦低声啜泣,虽心有余悸,却终于点了点头。
岑思卿再次抱住萧楚曦,继续宽慰道:“不要担心了。再说,这皇宫之中也没有山崖,对不对?”
萧楚曦细思片刻,这才终于展颜,然后轻声说道:“那。。。你可要答应我,不要离开皇宫。”
“放心。”岑思卿爽快地应允道:“我答应你,绝对不离开皇宫。”
闻此承诺,萧楚曦心中大石落地,唇边漾起一抹安心的浅笑。
“时候不早了,睡吧。”岑思卿轻声说。
萧楚曦点了点头,缓缓依偎于岑思卿身旁。闻到了岑思卿身上那熟悉的霜梅香,她终于安心而眠。
岑思卿亦感心安,正欲缓缓闭上双眼,忽觉腰间一暖。原来,是萧楚曦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好似生怕一松手,岑思卿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岑思卿见萧楚曦如此紧紧相拥,心中一暖,也轻轻地回抱住萧楚曦,安然睡去。
***
次日,偏殿之内,晨光柔和。
岑思卿身着素衣,端坐于案前,手中轻握一卷古籍,独自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这时,莲月手捧托盘,上面放置着一壶刚泡好的香茗,缓缓步入偏殿。见岑思卿正凝神于书卷之上,莲月小心翼翼地走近,将茶盘轻置于案角。
岑思卿闻得动静,他抬眸,目光掠过莲月后又落回到了书页上,同时端起了手边的那杯热茶。他浅尝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对莲月说道:“往后,你无需再往返偏殿,安心在承乾殿侍奉便是。”
莲月闻言,心中疑惑顿生,身形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原地。她强抑住内心的波澜,声音微颤,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可是奴婢侍奉不周,扰了殿下的清净?”
岑思卿放下手中书卷,温和地看向莲月,语气坚定道:“并非如此。只是,这偏殿之中,有素荷与夏至安二人照料,已足矣。”
莲月闻言,心中已明了几分,岑思卿所言,不过是一番托词罢了。但她只能轻轻点头,强忍失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随后转身,步伐略显沉重地离开了偏殿。
莲月方离开,夏至安便悄然步入书房,见岑思卿案头的茶杯尚余半盏清茶,便轻步上前,动作娴熟地为其续上。
茶香袅袅间,岑思卿忽然开口,问夏至安:“金奕那边,近况如何?”
夏至安一边双手稳稳地递上茶杯,一边低声回答道:“金大人在内侍监所受杖责,虽数目不多,但是却伤得不轻。侍监之人行刑皆有技巧,挨几下,便能令人痛不欲生,数日难以下地行走。不过殿下放心,经过这几日调养,金大人已经好多了。”
岑思卿听后,带着几分好奇,询问道:“你为何,对这内侍监的刑罚手段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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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微微低头,轻声答道:“回殿下,奴婢自幼入宫跟在师父身边学习,时有犯错。每当此时,师父袁福便会将奴才送入内侍监受罚,再去做几日苦役,以此作为惩戒。时日一长,奴婢便对内侍监的各种刑罚手段,皆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