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至小满,皇城内外,初夏的柔风轻拂,万物生长,一派宁静而蓬勃之景。
然则,朝堂深处,却因一纸自西北边陲疾驰而来的密报,激起了层层涟漪。
朝廷遣出的精锐军队,肩负着寻回三皇子叛军下落的重任,已逾半月有余。岂料,当他们风尘仆仆抵达西北之时,真实情况却令人瞠目。当地官衙所呈,实为盘踞一方、祸害百姓的山贼流寇,如今已被尽数剿灭。
此讯一出,朝堂之上,原本还怀揣着劝谏三皇子迷途知返之念的众臣,无不心生寒意,希望之火骤然熄灭。
清秋阁内,岑思卿看着那份奏折,手指轻敲书案,不禁疑惑。
“山匪和叛军,怎会轻易混淆?”
岑思卿轻声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解与疑虑。更令他感到蹊跷的是,昔日那位行事张扬、缺乏深谋远虑的三皇子,如今却如同云中雾里、行踪诡秘,此前不仅让萧将军扑空而归,如今更能在朝廷的耳目之下悄然隐匿,此等手腕,绝非他往日所能为。
岑思卿不禁担忧,暗忖或许三皇子身旁已有了能为其出谋划策、指点迷津的智士高人。如此一想,往后局势更是扑朔迷离。
回到景祺宫,岑思卿心绪难宁,依旧沉浸在叛军之谜中。萧楚曦察其神色有异,温婉相询,闻悉西北所擒获的乃是山匪而非叛军,亦感不解和蹊跷。
当晚,二人用膳时,岑思卿还有些心不在焉。忽而,萧楚曦轻置玉箸,黛眉微蹙,沉吟道:“此事,确实蹊跷。试想,这成百上千之人的叛军,于朗朗乾坤之下,岂能轻易遁形?除非。。。”
“除非什么?”岑思卿凝神细听,立即追问道。
“除非,他们已化整为零,采取分兵潜行之策,改头换面,各循异路,悄然逼近瑞京。”萧楚曦若有所思道。
岑思卿闻言,眸光骤亮,心中豁然开朗,对萧楚曦之见解深以为然。随即,他展颜一笑,赞道:“夫人果然机智过人。”
次日,得萧楚曦之启迪,岑思卿再度踏入清秋阁,即刻下令命人速速调取瑞京城四周数县近两个月来的城门出入详尽记录。一番细查之下,果然觅得蛛丝马迹。
有了些许进展,岑思卿欲赶往永福宫面见皇帝。除了叛军之事外,他心中还有一事未了。于是,他毅然收起手中的奏折,轻步走出了清秋阁。
永福宫内,龙涎香袅袅升起,皇帝近日龙体渐安,有稍许康复之兆。此刻,他端坐于书房御案之后,但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疲惫。
岑思卿步入殿内,行过君臣之礼后,便开始禀报近日政务,言辞间条理清晰,尽显其干练之才。
政务禀报既毕,岑思卿神色微敛,语气中透着几分凝重,将西北传来的最新消息呈上:“儿臣得报,眼下,虽山匪已剿,然叛军踪影依旧隐匿未现。儿臣斗胆揣度,或是我等搜寻方向有误。”说到这里,岑思卿稍作停顿,目光更加审慎:“叛军人数众多,本应难以匿形。然若是变换面目,巧换名目,或许就有可能掩人耳目,隐于闹市。”
皇帝闻之,亦显恍然之色。
“儿臣今晨已细查近数月来,邻近县府城门的出入记录,果有众多商队,甚至是流民曾短暂驻留,行迹颇为可疑。”岑思卿向皇帝进言道:“故此,儿臣斗胆建议,当前首要之务,非盲目搜寻叛军踪迹,而应加强对外而来,尤其是来瑞京的商队及结队赴京者的监视与盘查。如此,或可洞悉叛军动向,预为绸缪,以绝后患。”
皇帝闻言,颔首赞许,并立即按岑思卿的提议下令执行。
待一切结束,岑思卿神色微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继续将心中那未了之事,温婉呈于御前:“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恳求父皇。”说完,躬身施以一礼。
皇帝见岑思卿如此郑重,便好奇询问道:“是何事,会令你如此郑重其事?”
“儿臣近日确闻,北漠国有意再与我岳国缔结和亲之盟。”岑思卿直言道:“儿臣担忧,若我岳国轻易应允,恐被北漠国视为软弱可欺,日后难免有更多无礼之求。况且,今朝我岳国府库充盈,兵强马壮,实无需以公主之尊,换取一时之安宁。若北漠国真有诚意求和,当以诚意相待,共商和平共处之道,而非以和亲为筹码。”
皇帝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岑思卿,却未即刻评断,而是转而问道:“朕听说,你昨日遇见逸欢了?”
岑思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情:“是。儿臣与皇妹已经多年未见,昨日重逢,惊觉时光荏苒,发现其已经是豆蔻之年,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皇帝没有理会岑思卿的这番话,而是继续问道:“可是逸欢对你说了什么?”
岑思卿知道,皇帝心中对前朝的夺嫡之争余悸未消,即便是没有参与其中的恒亲王,亦难逃其提防。毕竟,八公主自幼养于恒亲王府,此番与太子相见,自是让皇帝心生几分警觉与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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