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气地又捶了儿子一下:“又说脏话!”
“娘,那咋办好?”萧何吏一时没了主意。
母亲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娘哪知道咋办,你自己掂量吧,要是你能……”
“好了娘,你去睡觉吧!”不用再听下去,萧何吏也明白母亲要说什么了。
“唉!”母亲叹着气转身回房了。
萧何吏回到房中,挤出一丝笑容对云飞扬说:“睡觉吧。”
“嗯。”云飞扬点点头,眼睛却望着床上的两个被窝卷:“萧哥,你睡里面?”
“我睡外面吧。”萧何吏强笑着:“抽烟方便。”
“哦,好。”云飞扬脱衣上炕钻进了被窝。
萧何吏坐在床沿上慢慢地脱着衣服,心里一团乱麻,就连钻进被窝时那刺骨如针扎般的疼痛都没怎么感觉到。
躺在被窝里,萧何吏伸出一根胳膊套上一只棉袄袖子,这才点上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都怪他太大意了,上大学四年,加上工作这三年多,他已经在外面混了七个年头了,熟悉了,也适应了外面的一切,却忘了家乡依然是这么闭塞,这般保守。
村里的习俗他是知道的,而且也不只一次的想起过,可是今天怎么就这么糊涂了呢?
在山里,自由恋爱是很少的。男女恋爱一般都是有亲戚朋友介绍,跟很多地方一样,这道程序叫相面。如果男女两个人都同意,介绍人通知两家以后,两个人就算正式开始恋爱了。虽然是恋爱,但不是想见面就见面的,要等到一些稍微重大一点的节日,男方才有借口去女方家邀请女孩,一般是骑着自行车或者赶着牛车,而女孩是不能骑车的或者赶车的,因为必须要男孩再送回来。这段时光也不完全是他们的,属于他们的只是往返于路上的时间和在男方家吃完饭后短暂的小屋坐坐或者出来溜溜。又因为女孩每次到男方家都必须得到礼物,或布料,或衣服,富裕且大方点人家也会给钱,所以一些很穷的男方,一般是不会每个节日都邀请女孩的,而这又使得两个人见面的时光更为稀少,也更为享受和值得珍惜。
在萧何吏的印象里,元宵节是年轻男女最开心的日子,谈恋爱的可以见面,而且不必在家里吃饭,没谈恋爱的男女也会穿的漂漂亮亮地去镇上看灯。
每年的元宵节都赏心悦目,女人们三五成群、花枝招展的看灯,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而年轻的男人们则美滋滋地欣赏着女人。谈恋爱的人们在拥挤的人群里,可以暂时放下羞怯,牵着手,幸福地慢慢走着,享受着不可多得的亲密。
最近三年的元宵节,萧何吏都是在东州度过的,他也曾到街上溜达,也注视过恋爱中的男女,但却很难看到夹杂着羞怯的幸福和喜气洋洋的脸庞,因为对他们来说,见面,牵手,甚至是拥抱、亲吻都太普通了。没有了焦急、幸福的渴盼与憧憬,幸福感也就被无限地稀释了。
萧何吏弹了弹烟灰,如果习俗依然没变的话,那秀莲的行为就真够出格的了,或许本来还是可以隐瞒的,但自己却又去把事情给她坐实了。
山里人是很重视名声的,一个女孩,家里再有钱,人长得再漂亮,一旦与不正经沾上边,即便想找个中下等的婆家,那也是很难的。而且婆家、娘家都会脸上无光。
一想到这些,萧何吏更加烦躁起来,在心里恨恨地说:“这些陋习什么时候才能清除啊。”
其实真地是陋习吗?萧何吏叹了口气,或许也未必,山里的女人绝大多数都是一辈子只有一个男人的,而男人也大多如此,不管和不和睦,极少有离婚的,都算是厮守终老。
再想想自己,应该说比起一般人自我约束力还是比较强的,但即便是这样,还没结婚就已经与蒋小凤,丁艳,柳青香等好几个女人有了那种关系,这是人性的进步还是倒退呢?好像是进步了,思想解放了,但有时候好像又没有解放,因为大多数男人人还是不想找一个经历过很多男人的女人。
矛盾啊!萧何吏晃晃头,使劲地吸了一口烟,又用力地吐了出来。
“萧哥,还不睡啊?”云飞扬不安地看着萧何吏。
“嗯,马上睡。”萧何吏把烟扔掉,褪下了那只棉袄袖子缩进了被窝。
两个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躺着。
“飞扬,你为什么觉得秀莲好呢?”过了许久,萧何吏终于忍不住问道。
“萧哥,我怕说了你生气。”云飞扬对萧何吏刚才的表情仍有点心有余悸。
“呵呵,飞扬,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生气,真的,我感觉咱们两个就跟武侠小说里的兄弟一样,能交心换命的。”萧何吏披上衣服坐了起来,随手又点上了一支烟。
云飞扬裹了裹被子,只露出一个头:“萧哥,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也是非常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