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等人毕竟年老,他们一辈子都在“事缓则圆”的妥协原则中走过来。
蒋冕眼神明亮不已:“如何安排?”
杨廷和咬了咬牙:“此事需请见陛下!张伟一旦下狱,消息不胫而走。粮饷既然不成问题,诸省谁人可信,京营如何派遣、何人统帅、留守多少,需尽快拿出方略来。”
崔元要的也只是他们尽快统一意见。要调动京营的话,五军都督府就都要参与了,于是他开口道:“兹事体大,我以为,等定国公回城,当请五府都督尽皆列席。”
杨廷和眼神一凝:“若五府都督之中,除崔左军及定国公外其余人涉事其中呢?”
已经查出了一个惠安伯,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什么侯、什么公?
崔元摇头:“郭勋守备南京后,五府都督之调整,陛下早已考虑此节。此刻五府都督,无不是谨守陛下之意、全心参与皇明记之家。”
“……包括襄城伯?”蒋冕不禁问了一句。
崔元笑了笑:“夏公瑾去南京提督操江,可并非只做此事。襄城伯若不得陛下信重,何以接替武定侯?”
杨廷和等人再无别的话。
陛下是真的早就准备打仗。
此刻军国大事,似乎五府要与参策一起共同商议了,杨廷和等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新法成败俨然已经在此一举,陛下不给平稳推行的机会,而是选择杀出一片天。
五军营当中,张伟及杨质等人已经都被绑了起来。
现场只是在屋内,空间一共才这么大,可谓狭路相逢。
张伟已经感受到了真正的勇力差距,便是他以为的悍勇亲兵,今也丝毫攻不破那十二人组成的防御圈,而王佐甚至敢于提刀杀出来。
何况还有自门外涌入的汤显忠、邓继业麾下兵卒。
张伟也不太明白汤显忠和邓继业两个之前没显露身份的人,凭什么能有底下那数百效死之众,敢于对着五军营的提督挥刀。
现在,汤显忠和邓继业都站在了张永身前:“贼首已就擒,请督公下令。”
张伟披头散发但被捆得结结实实,但他的嘴还没被堵上:“奸贼,尔等假传圣旨,能拿了我,出得了大营,防得住军卒哗变吗?说我这个提督谋逆,五军营难道都是谋逆之臣、附逆之兵?”
张永沉着脸,他知道张伟说的情况更棘手。
把自视甚高的他和几个窝囊废勋臣拿下了简单,如何安抚五军营?谋逆的大罪,一个弄不好就会乱起来。营中稍微混入了几个有心人,鼓动一下,夜里发生营啸怎么办?
调动神机营过来围住五军营更是下下策,那只会搞得将卒们神经更紧张。
张永正要开口说什么,王佐身边一人就回来了,双手握着还滴血的刀柄就说道:“定国公已到营外。”
王佐点了点头,对张永行礼道:“张公公,请擂鼓点将,定国公有圣旨到。”
张伟神情呆了呆。
大明勋臣这么多,徐家始终是特别。开国六大国公,如今只有徐家仍存。
而徐光祚袭爵已近二十年,不论是年龄还是资历都不是其他勋臣可比。何况,他徐光祚还是迎立陛下的功臣。
到了此刻,杨质等人终于明白确认:之前张永所宣的那道圣旨是真的圣旨。
杨廷和等人若能轻易指使得动张永、王佐、定国公,那只能说明陛下可有可无了。
张永也是心情震动地点了点头,以京营提督太监的身份先吩咐了下去。
发生在这大帐附近的事,其实自然已经传了开去。
厮杀掩盖不住,何况张伟提督五军营已一年有余,总有些亲信力量或者利益已经绑在一起的人。
这时,要派张永来的理由就显露出来了——此前团营之中的腾骧四卫,那是张永提督多年的。重设之后,这腾骧四卫也编入了最初的三大营雏形。
他还是京营提督太监。
“汤显忠、邓继业,你二人暂充亲卫,分赴前军、右军大营,传令以下众将点齐将士遵我号令!”
张永熟练地说出一些中层将官的名字来,最后吩咐汤显忠、邓继业:“令他们率各部巡宪各营,先晓谕士卒:陛下有旨,以定国公暂掌五军营。忠君用命者,泼天大功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