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夷子在隔壁。”她转到屏风后,摘掉挂画,墙壁上露出个极小的洞。
由小洞望过去,隔壁也没点灯,月光透进窗,映出床上影绰绰的人形。
“他在这躺两天了,除了吃饭、如厕,便是睡觉。”松钗压低声音道。
屏风后空间极小,二人离得近。姑娘的吐息吹在花信风耳边,有点挠心。
方才对方拉过他的手,将军粗粝的掌心被对方温软的指腹磨过,后知后觉地跳跃出一小撮火苗。
花信风一直孤单一人,持着对信国夫人的执恋,自锁心门。
或许因为眼前这姑娘扮作阿素的模样,让他心里的难平醒了盹。
即便他知道她不是……
而花信风终归是训练有素,那点悸动很快变成了反省:松钗姑娘与你第二次见面,你就对她有非分之想,而且还是……是因为阿素才对她心猿意马,太不像话。
他想到这,在掌心狠掐了一把,把无形的火苗子捻灭了。
松钗见他话少得可怜,心底纳闷:王爷那么没溜儿的性子,怎么有个榆木疙瘩似的师侄?
她回忆刚才,片刻自以为想通了关窍:哦,赖我,刚刚他问我的话,我还没有回答呢。
她挨着花信风倚墙坐下,大大咧咧的,半点月色下出尘的鬼气都没了,把说一半的话茬拾回来:“我查到无夷子的师父是贺夫人的娘家远房哥哥,便想装成她的样子吓唬吓唬那老头,只是不知二人有无切实交集,但你既然都说不像……便罢了吧。”
也……有几分相似吧。
同时,花信风心底葬了的纠葛过往一股脑诈尸,让他心口蓦地一扯。
贺夫人苏素的娘家是前朝名门世家,族中能人辈出,从医术到奇门遁甲,皆有人精通。
而后,他们树大招风,牵扯进两朝更迭的争斗,掌权人意见相左,外乱、内讧闹了多次血杀屠戮,信安城的惨案便是其中一件。
渐渐地,好事者卷进乱局死得差不多了,求自保安宁之辈则四散分裂,飘零各地。苏家算散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今依然有人暗中缠桓权势沉浮,并不奇怪。
无夷子的师父道号妙虚,曾和李爻同上战场打胡哈。
李爻和他关系不错,一度称其为老牛鼻子。花信风此时才得知他俗家姓苏,竟是贺夫人的同姓哥哥。
“苏氏家大,即便是同姓哥哥,也不一定与贺夫人相熟,又相隔多年”花信风道,“你扮作她的模样对方也不一定认得。”
松钗别有意味地瞟了花信风一眼:“将军刚才称贺夫人‘阿素’,她是你……不同寻常的故人么?”
花信风讷了一下。
旧事是一道伤痕,表面看似痊愈了,他不想揭开疤看里面到底长好了没。
他与松钗两面之缘,第一印象对方是个讨厌的小白脸,心思挺深沉;如今第二面,他又觉得这人本质是个爱聊闲话的小丫头。
可是能进避役司的人都各有过往。
他不乐意提自己心里的陈芝麻烂谷子,索性以攻为守:“你为何进避役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