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打量人。
隔着朦胧的面纱,他隐约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心顿时暴跳如击鼓,人像被施下定身术。
他难以置信,讷声道:“阿素……怎么是你!”
眼下,他顾不得繁文缛节了,定睛直勾勾端详那女子。
两眼之后,泄了气——对方的五官只是乍看上去像信国夫人,月色朦胧光影暧昧,又隔着垂纱,倩影灵动飘逸,才让他一时恍惚。
定睛细看之后,是怎么都看不出是同一个人了。
可那姑娘不知他的心思,似乎很开心,压着声音问:“花将军认得信国夫人?我这样装扮与她有几分相似?”
花信风确定这人是避役司的高手,持着谨慎戒备不答反问:“认识我?尊驾是谁?”
拿下
姑娘“咳”了一声,示意花信风到隐蔽的地方,而后拿出腰牌给他看,笑眯眯地道:“我是松钗啊,将军还记得我吗?”
花将军近来接连被吓,短短两日,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差点被空气噎死:“松……!你不是……”
不是男的吗!
松钗对这般反应早习惯了,笑道:“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她摘了斗笠,“将军认得贺夫人,我与她有几分相似?”
花信风心乱。
说不清是思念不得偿的悲伤,还是不愿意有人扮作心上人的模样,沉声道:“晃眼看轮廓像,仔细看……”
半点都不像了。
他终归给姑娘留了面子。
松钗悻悻:“资料有限,好不容易找来的画像已经破损了。”
言罢,她从小百宝囊摸出什么东西在脸上擦抹过,妆容即刻去了大半,从嘴里抠出一对垫片、自鬓边揭下两片“假皮”,更非常不吝地打怀里摸出两个鼓包……通通撇在一旁。
眨眼功夫,她变成了另一副眉目清秀的模样。
因为没了妆容,她眉毛很淡,脸颊、嘴唇也没血色,一身白衣……清瘦如纸张,更像鬼了。
挺好看个鬼,雌雄莫辨。
花信风知道江湖上有易容术,却从没见过,头回开眼,险些惊掉下巴。
他想问“你到底是男是女”,又忍住了——太没礼貌。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你为何扮成她的模样?”
松钗知道目标在哪,比花信风从容,引着他往西跨院去:“将军叫贺夫人阿素,跟她很熟么?”
花信风皱眉——对方答非所问,他不再说话。
二人穿过跨院长廊,松钗比了个小心的手势,拉着花信风拐进一间屋,轻手轻脚掩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