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说了谎,在litude面临被彻底拆除的前一晚,他一个人从a市风尘仆仆的赶回这里,孤身一人在那片空地前,靠着当时还未被推倒的墙面坐了一夜。那时的宋南琛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对过去的怀念不舍还是别的什么,彼时距离乐队解散已经过了两年,从前被他和周沉一手建立起来的runners早就不复存在。
他只是觉得孤独,靠在印有红色”拆”字的墙边,这个从前给了他无尽希望和欢笑的地方好似也无法再继续温暖他。
宋南琛不自觉的伸手在寂静的夜里环抱住自己。
他好像一座孤岛,没有人可以救他。
“这里竟然已经变成这样了”
虽然已经对litude被拆除的事有所耳闻,但真正的见到这片只剩下砖块瓦砾的废墟时她的心情只会比陆嘉禾更差。
为了这次runners最后的演出,已经彻底不再接触音乐的azure和skye也还是趁着过年赶回b市。当他们站在这片曾经最熟悉的地方看着已经化为荒寂破败的空地,仿佛在这片土地上还能够感受到从前乐队演出前练习和拍摄时的轻松快乐。
对于两人的到来,宋南琛主动上前挨个和他们碰了碰拳,这是他们以前习惯作出的问候方式,随后他呼出一口热气,低头拿出手机查看时间。
定下这次约定演出的人是周沉本人,所有人聚集在这里去完成一场早就已经不可能合体的乐队演出,也只不过是为了去实现周沉口中所谓的“最后心愿”。
现在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七分钟,可今晚的主角却还没有登场。
陆嘉禾闭了闭眼,扯了扯因为缠绕的有些紧而让她感到呼吸不顺的围巾,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踏着月色如约而至,他的手上提着吉他和音响,是他们熟悉的面孔。
可你们,都已经回不到曾经了。
“来的挺齐,虽然一般来说我们的live都会废话一堆再开始演出”
“但我想你们应该也没有那么多话对我说,那就直接开始吧。”
周沉穿着类似舞台演出服样的衣物,身上繁多夸张的黑色亮片在月色下闪闪发光,他就好像还是曾经站在舞台上自信歌唱的主唱和吉他手,从未改变。
众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们的久别重逢会是这样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沓的开场,面面相觑过一阵后轻叹了声后,三人将厚外套脱掉尽量以轻便的状态走上舞台。吉他、贝斯、架子鼓和键盘鼓捣了半晌终于不知从何处插上了电源,连接上音响后,他们的这场“告别演出"似乎像是真的走上了正轨。
陆嘉禾原以为除了宋南琛以外的那两个人在经历过乐队不欢而散的事后,不会再配合周沉上演这场自欺欺人的戏剧,可是他们没有。这四个曾经在音乐这条道路上最为亲密的人直至如今也没能忘却过去,他们仍然还是和从前一样默契配合着将演出的事前准备完成得很好。
在短暂的乐器调整和试音后,在这片已经荒凉得不会再有人踏足的废墟之上。
runners的告别演出,开始了。
熟悉又有些令她感到陌生的曲调从音响中传出,陆嘉禾和戚柔坐在正对"舞台”的空地上安静的做他们此刻的唯二听众。
前奏进入到一半时,陆嘉禾终于回忆起这段旋律的由来。在她去往学校集训之前一段时间里宋南琛作出了一首曲子,说是曲子其实只是半成品。虽然宋南琛当时对于这首歌并不是很满意,但周沉却对那段零散的旋律很是满意嚷嚷着便开始填词,只是后来她再没听到过这首歌的后续,便匆匆离开了这片土地。
“是《失焦》,他他曾经说要把这首歌当作runners出道专辑的主打曲。”
戚柔的眼角溢出的泪水匆匆滑落,身体也随着情绪的失控而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陆嘉禾强按下心中同样因为这首歌而起的悲痛伸手揽住了戚柔的肩膀。她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张被她从石块下取出的布料,竭力控制着情绪的戚柔在瞥见它时所有的努力瞬间作废。
即便知道已经无法挽回早已分崩离析的一切,他们却还是想要给这最后的告别演出作出力所能及的努力。
于是,在他们四人所站的那片废墟舞台后,象征着曾经runners乐队的旗帜被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