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她,又被她抄家,于是爱恨交织地拿着匕首刺杀她,大概也是这样的姿态、这种怨恨的眼神,就连临死前,也要说下“我在阴曹地府等你”这种话。
当时给她冲击太大了,以致于她记了很久。
姜青姝定定地望着他,没有说话。跪在地上的郭氏父子连声求饶,只觉发生刺杀这种事无异于大祸临头,迟迟未曾听陛下表态,更加惶恐不安。
张瑾垂下右手,广袖滑落,挡住还在淌血的指尖,寒声道:“刺杀陛下罪该万死,拖出去,枭首。”
王璟言被按在地上,闻言低低冷笑了声。
仿佛已经预见会被杀的命运。
薛兆应了一声,立刻扯过绳子潦草地将人扭着双臂一捆,随后把人拽起来,正要拖出去处理掉,姜青姝突然出声道:“慢着。”
薛兆一滞。
张瑾侧身看她,骤然眯眸。
姜青姝抬起右手,往下挥了挥,示意薛兆重新把人押跪下来,随后不急不慢地抬步上前,俯视着这个人屈辱又不甘的脸,问:“为何刺杀朕?”
王璟言冷笑:“陛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那让朕猜猜看。”
她笑了笑,缓声道:“你成了罪奴,被昔日的下属同僚欺辱,被买了你的主人家当作苦役日日鞭笞,或许生不如死?所以你急于报复,想刺杀朕,朕若在这里出事,连同欺辱你的整个郭氏一族也会获罪,你也算发泄了心头之恨。”
跪在地上的郭氏父子闻声一怔,郭淮当先往前膝行几步,大呼道:“陛下!陛下英明!都是这无耻贱奴蓄意报复……想要将臣一家拉下水,臣等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便是借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万万不敢教唆人刺杀陛下啊!”
郭淮身后,其幼子郭铨也跟着大呼道:“陛下,臣郭家冤枉!”
他们从刺杀发生开始就一直拼命喊冤,吵得人头疼,张瑾不悦地皱眉,冷声叱道:“噤声。”
嗓音寒冽,令人一颤。
张相一开口,几人瞬间没了声,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姜青姝没有看郭氏父子,而是继续伸出食指,抬起王璟言的下巴,端详他的脖颈上残留着的鞭痕,继续说:“可是这些伤算什么呢,朕已经给过怀永侯府恩典了,免了你们流刑。”
“不知感恩,反倒变本加厉。张卿只想将你枭首,而朕,想将你们整个怀永侯府皆凌迟泄愤。”
刺眼的日光从她的脑后投落下来,少女漆黑幽深的双眸隐在阴翳之下,令人胆寒。
王璟言被迫仰着头,喉结滚动,乌黑莹润的眼珠子里倒映着她的脸。
他脸色泛白,猛地闭了闭眼睛,气势竟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