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愣一愣,转头看向门口的嫡母,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又见一身淡粉衣衫的五妹款款而来,轻轻一托嫡母的胳膊,对她微微颔首。
瞧见娘家人,秦淑先是一喜,随后又瞪一眼巧儿:“谁叫你们去麻烦秦夫人的?”
自己房里事,被婆婆知道也还罢了,到底是在一个府里的,少不得人多口杂听见风声,怎么这时连娘家都知道了,她这屋子,难道是个漏风的笸箩不成!
秦芬来的路上,已听婆子细细回禀了,说是柯家指着秦家的教养骂了三姑奶奶,玉锁知道好歹,赶紧叫人回秦家去禀告了。
既是骂了秦家教养,那便是骂了杨氏,昭贵妃的娘家姑母,岂能由得一个平民随意辱骂,这事可大可小,全看杨氏心意如何,秦芬不敢轻忽,连忙赶到了柯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时一见面,杨氏还未说话呢,自家那糊涂三姐先遮起羞来,秦芬不住在心里摇头。
想要大事化小,也得那柯太太先赔过不是认了错才行,至少,也得叫那柯太太知道以后不能随口乱说,像秦淑这样忙着遮掩,可不是个事儿。
“三姐,都是一家子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秦芬微笑地扶着杨氏进屋,“太太如今不爱喝浓茶了,三姐记得给太太泡淡一些的茶。”
秦芬点了一句,秦淑才想起来奉茶,她对着柯太太且还记得礼数,对着杨氏,面子自然得做足。
她也不用巧儿动手,亲手泡一杯杨氏喜欢的祁门红茶端了上来,还记得笑一笑:“太太来了,女儿有失远迎,是我的不是。”
“三姑奶奶瞧着气色倒不错。”
“五妹,你快请坐,我也给你泡茶。”
“我可不敢劳动三姐。”
母女三个彼此客套几句,竟是一派和睦。
巧儿见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险些张得合不拢。
不是说大少奶奶只是秦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么,怎么此时看着,好像母女间很是和睦呢。
她哪里知道,杨氏对子女家教甚严,平日里不论起什么争端,在人前是绝不准带出来的,这时母女三个,不过是依着规矩行事。
第二么,今日杨氏显然是来给秦淑撑腰的,秦淑再怎么蠢笨,也不会把送上门的助力给推走,自然会好声好气地与杨氏说话。
杨氏见秦淑到底还记得一点体面,暗道这丫头并非无药可救,想了一想,先问一句柯大少爷如何。
秦淑瞥一眼内室,低声道:“服了药,已睡了许久了。”
听见柯源正在内室昏睡着,杨氏便不再问柯家之事,只拣了家常来说。
先说给秦恒定下吕真这媳妇,如今正走礼,又道秦珮产期将近,方夫人着紧得很;一时又说中秋进宫朝拜,一时又说秦芬的婚期定在秋日,直把个巧儿听得头晕脑胀。
听了许久,一句柯家的不是也没说,倒真像是上门走亲戚来了。
巧儿想一想这秦夫人素有个贤良名声,只怕是性子太柔弱了,不敢与人争执的,柯家此次,应当无事。
正要松口气,忽地听见杨氏慢悠悠地道:“贵妃娘娘有话,叫咱们秦家守好门户,家里那许多事,也不便请你公婆和你夫君,到时候,你自己接了请帖,往家里去吧。”
这话出来,便是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秦夫人是在说,柯家与秦家,官民有别,敲打柯家行事不要太过分呢。
巧儿虽只是个使唤丫头,却也被杨氏不动声色的敲打给臊着了。
她从前不曾细想过,如今听了秦夫人一席话,她才知道两家的门第,究竟差得有多远。
宫里的贵妃娘娘,自家大少奶奶递个拜帖便能见着,四五品的官员之门,大少奶奶想迈就能迈进去,更不用说大少奶奶的亲弟弟,是朝中颇有声望的后起之秀,大少奶奶受不受宠是一回事,可是出身高贵,却是实实在在作不得假的。
柯家从前还有大少爷这么个指望,若是大少爷哪日高中进士,柯家便也能跻身清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