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窦漪房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道:“你是馆陶请过来的人,我一点都不怀疑你的忠心。往后便在椒房殿中伺候吧,我宫中正缺一个女医。”
淳于缇萦道:“多谢娘娘恩典。”
“陛下近来对我的眼疾多有关怀,你去宣室殿复命去吧。”窦漪房开口说道,“折腾了这些日子,我也累了。”
“那母后好好休息,等您再好一些我们就去上林苑看景。”刘嫖扶着窦漪房的手将她送到床榻边上。
“阿轻。”窦漪房拉着她的袖子,好像有话对她说,但是刘嫖等了片刻后只等来一句“我很欣慰能有你这样的女儿。”
刘嫖笑了笑轻声安抚道:“我是母后的女儿,启儿和武儿是您的儿子。我们心中都记挂着您的。”
窦漪房点了点头,躺在床上。
不一会,椒房殿内就空了,四周一片寂静。
床榻的帷幔是淡淡的黄色,上头是并蒂的瓜纹。但是这样浅的花纹,窦漪房却要仔细端量才能看的出来。她虽然知道自己能再次见着人影就已是难得,但心中却还是带着些遗憾以及不可置闻的怨恨。
刚刚刘嫖说她的两个儿子也是向着她的。可是窦漪房并不能完全相信。相较于大权在握的父亲,她这个没有助力的母亲,总是要低上一等。是,太子也时常过来看她,但是这些年他们中间隔了太多的东西,她已经无法像寻常的母亲那般看他。刘武虽也上奏了案牍请求回京,但是被驳回后也就没了声响。比起两个儿子,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
只是。
窦漪房心中还是带着些许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想到宣室殿的刘恒后瞬间就扩大了十倍。
陛下,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你的皇后,你所忌惮的外戚首领,成了个半瞎,再也不能跟你抗衡了。
刘恒和窦漪房这对皇家夫妻真是,唉,好难形容啊
五月中旬,匈奴入侵北地,一路入侵云中郡,一路沿上郡杀入。
消息传到长安后,刘恒迅速反应,当即下旨封中大夫令勉为车骑将军、原楚国国相苏意为将军分别驻扎在飞狐口和句注山,令将军张武率军驻扎在北地郡。三支军队直接抵抗匈奴军队的进攻。此外封前太尉、丞相周勃的儿子周亚夫为将军,率军驻扎在细柳;封宗正刘礼为将军,率军驻扎在霸上;封祝兹侯徐历为将军,率军驻扎在棘门,三营大军共同守卫长安。不仅如此,刘恒亲自前往三大军营为将士鼓舞士气。太子刘启则于未央宫暂时监管朝政。
说实话,刘嫖是一点都不担心这张战争。朝廷从去年就开始筹备军队等事了,先是禁止市间酿酒节约粮食,同时开放民众将布匹、牲畜等物抵押赋税。因此将士所需的军需物品都备下不少。匈奴估计对朝廷的动作有所听闻才会想着在一年中最青黄不接的时候发兵。
不过战争就是一个绞肉机,不管放进去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碾的稀碎。
前头的男人们打仗,她们这群在后方的女人也要尽些绵薄之力。
这日以窦漪房为首,召集宫内宫外的命妇来宫中织室参观,刘嫖也在其中。
未央宫的织室管着养蚕、织布、做衣的活计,现在被窦漪房吩咐着赶制布匹做将士的衣物送往前线。
织室的院子里头有一个大水池,水池里头浸泡的是苎麻。旁边放着好些个木盆,里头是用热水浸湿的蚕茧。太监们在水池里头捶打苎麻,将其洗净打散,宫女们则是蹲在木盆前将蚕茧抽调成丝,拿出来晾晒。
屋子里头架着好些架织布机,随着宫女们一举一动地纺织布匹,那织布机一刻不停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前头战事吃紧,我们也不能闲着,宫人们日夜纺织的布匹送到军营里去,也好叫将士们知道后头还有人牵挂着他们呢。”窦漪房看着织室里头忙碌的情形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