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子想起神熙三年,他讽刺扯了扯唇。
想当年,母亲登基之初,他一度欢喜过,以为终于摆脱那种无休止的父母成仇和囚禁倾轧,现在回想,简直傻得可怜。
不过他终于回来了。
踩着他兄弟全家的血,殚精竭力筹谋十年,终于要在今日开始把这些血债恨仇一笔一笔讨回来了。
明太子站了起来,他淡淡道:“收拾一下,就寝吧。”
他没有熬夜的资格。
在把他想做的所有事情做完之前,他不能死!
明太子不再看一室风雨半眼,他转身,进寝殿去了。
裴玄素已经去过鄂国公府了,该收网了。
一切也按照原定的速度往前推过去,东宫旧案的证据很清晰,放弃了罗三多之后,樊文英重新把整个案情都盘了一遍,写了宗卷,把案情、证据和所有人的涉案人员都记录在案。
所有参与稽查审讯的官员在自己所属部分签字用印。
之后,交由三法司内的大理寺官员进行覆核。
覆核完毕,交由负责监督的三法司御史台部分进行再核准。
上述过程一直在御史台的监察下进行。
三法司内部确定无误之后,将长长的卷宗和折子上呈门下省,上呈皇帝,上呈中书省的政事堂和武英殿内阁。
已经进入最后的结案阶段了,内阁和政事堂无异议,上呈皇帝批复,待朝廷的旨意下来之后,就进行最后的人员羁拿入狱和查检府邸了。
然后宣判了。
这一场母子对垒。
国朝中的剧烈碰撞。
最终以明太子的胜利告终!
懿阳宫,御书房。
下朝之后,明太子特地来了御书房一趟。
天青玉白皇太子常服襕袍的高瘦青年背光而立,外面暴雨后湿透的地面和炽烈的阳光成为了这位天潢贵胄的背景色。
他缓步而去,此时此刻,一点弱不胜衣都不见,如同一只优雅嗜血的猎豹。
明太子优雅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面圣礼,自顾自站起身,他微笑着,却渐渐敛了,面无表情盯着端坐御案后怒发冲冠冷冷盯视他的母亲,他说:“儿子这些年在行宫苟延残喘过得艰难,母亲这龙椅坐得可开心了?”
他心道,这只是个开始前菜。
神熙女帝御案上放着内阁和政事堂刚刚呈上来的厚厚卷宗和奏折。
她脸色铁青,勃然大怒:“你这个逆子!”
神熙女帝霍地站起来,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给朕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