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苑林打个酒嗝,居然笑:“你傻啊,虾头不能吃!”梁承彻底受不了他,大掌罩住那张脸,用力一揉,却弄得自己满手滚烫。奔驰停在路边,梁承把乔苑林撂在原地,掏出车钥匙走过去,打开车门拿了一瓶纯净水。一回头,他顿住了。许是揉得痛,也许是醉得厉害,乔苑林的面目竟然有些可怜,他扯了扯衣领,脸颊至锁骨呈现出一片不寻常的嫣红。他涣散着目光,不闹了。梁承叫他:“乔苑林?”他迷离又懵懂,喃喃道:“哥,我好热啊。”梁承意识到乔苑林不止喝醉那么简单。将人弄上车,用安全带控制住,他从扶手箱里拿出一只小手电,拨开乔苑林半阖的眼皮检查瞳孔。唔。”乔苑林不舒服,眨巴眨巴眼睛,“干啥啊你。”梁承耐着性子,问:“喝的什么酒?”乔苑林想了想,红色的,回答:“红酒……还吃了份椒盐玉米片。”梁承发动车子,引擎响彻整条喧闹的街,路过的人都能听出车主在不高兴。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掐着乔苑林的手腕,计算一分钟内的脉搏。还好,在正常波动区间,可乔苑林仍浑身发热,拧着身子往玻璃窗上贴。手机振动,从裤兜里滑出来。来电显示“乔文渊”,梁承捡起来接听:“乔叔,是我。”上次喝醉回去乔苑林大放厥词,惹得乔文渊发火,今晚这种情况没准儿会父子决裂。梁承撒了个慌,说他们在外面遇上,离他的住处不远,于是带乔苑林回家坐坐。“这孩子,大晚上去打扰你。”乔文渊问,“怎么他不接电话?”梁承瞥一下副驾上的醉鬼,说:“他去洗手间了,估计是晚饭吃得不干净,肚子不舒服,我给他找点药让他在我这儿凑合一夜吧。”好歹骗过去了,梁承将手机扔中控台上,啪的一声,乔苑林一激灵睁开眼,伏在车窗上回头瞧他。梁承强压肝火,换自己手机给医院同事打了个电话,描述情况的时候简直张不开嘴。咨询完,条件反射又想扔,手都伸一半了,愣是轻轻放上了中控台。一路上乔苑林时静时闹,脸上的红一直没消退过,总喊热,其实不单是热,是燥,还有急需发泄的憋闷。梁承住的公寓是一处高档小区,五十二楼,幸亏从地下车库直接进入电梯,否则在大堂被保安看见,以为他捡了个失足青年回来。房子是两居室,环面落地窗,平海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门一开,乔苑林跌跌撞撞扑进客厅,戳在正当间。四下陌生,干净整洁得过分,他迷茫地睃巡一遭,看见客厅一角的独立花架,上面搁着一盆白色小花。乔苑林曲流拐弯地走过去,被沙发挡住,顺势栽倒,真皮表面微凉,他蹬掉鞋子躺上去降温。梁承端来一杯温开水,给乔苑林喂了两口,然后打开血压计检查,再戴上听诊器探听对方的心跳。血压偏低,其他还好,乔苑林误服的应该是伟哥一类的药物,因为身体年轻所以反应激烈,重点是酒量差、酒品烂,直接醉出了迷药的效果。沙发暖热了,他很不爽,扑棱着四肢嚷嚷:“开空调,你想热死我吗?”进门就自动开了,梁承克制地调低一度,说:“开着呢。”乔苑林撒酒疯:“去,给我拿个雪糕。”梁承问:“你使唤谁呢?”虽然醉了,还听得出语气好坏,乔苑林摇晃起身,软绵绵地扑到梁承身前,像撒娇:“哥,我想吃雪糕,不要奶的,要冰的,嗷。”梁承比服刑那两年还心累,效果微薄地叮嘱了几句,下楼去买。小区里面有便利店,他挑了两支冰棍儿,怕乔苑林后半夜肚子饿,又买了牛奶面包。回到家,客厅没人了。梁承走到卧室外,地板上丢着乔苑林脱掉的牛仔裤,里面黑着灯,月色混合霓虹的光洒进来些许,乔苑林光裸着双腿滚在床上,夹着被子蹭。不觉情色,却是笨拙的青涩。踱到床边,梁承捻燃壁灯,昏黄亮起的刹那乔苑林猛地蜷缩起来,脸红身红,着实像一只熟透的虾子了。他张着眼,不安地拢紧膝盖。梁承目的不明,动作先于意识,伸出手碰到t恤卷起的衣角,想拉下来遮住那片曲线婉转的腰腹。乔苑林惊慌地:“你干什么!”“别碰我……”他混沌地以为对方是搭讪的男人,吓唬道,“我等的人马上就来了,你离我远点!”梁承手指僵硬,问:“你等的是谁?”乔苑林说:“师兄,我师兄。”梁承的神经顷刻间松弛,彷如弦崩,巨大的空虚砸落,他怔忡地收回手,伫立在床边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