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庞凡林身子一凛,从座位上站起来,负着手在屋中来回踱步:
“要不要再好好查一查……”
季遥看他一眼。
这些个耍笔杆子的,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查的?
“若她知道那幅画的实情,自然得死,”季遥不耐烦道:“即便不知道,留下她一条命,你能放心吗?”
庞凡林捻捻手指,沉默不语,似是在思量他的话。
“人死了,便无须再查。”
两人四目相对。庞凡林终是点点头。纪遥虽是个莽夫,但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凡是与《扁舟溪行图》有关之人,都留不得。
只有死人不会开口,最令人放心。
更何况,最近府衙和刑部正联手在查永宁桥和静云寺的那几起命案。这女子与季遥交过手,单凭这一点,也定是要除掉她。
庞凡林了解周志萍。这人是个庸才,在平津府尹的位置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以他并
不觉得府衙能查出这几桩案子背后的隐情。
但刑部就不同了。
程端是皇帝的亲信,且这人素来极有手段,不得不防。
这件事情不能久拖下去。无论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她拿走《扁舟溪行图》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快刀斩乱麻,尽快做个了断。
“那你自己斟酌着办。”庞凡林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总不好将打打杀杀的话直说出来。
“我过几日就要回郢川,那边……”他顿了顿,下
意识地微微压下声音,含糊道:“应该快了。”
“我知道。”季遥点点头:“平津这边,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至于那个沈宛曈……我会再找个机会,把事情办利索。”
……
延英殿。
骆韶衡让太监退下,殿中仅余君臣二人。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无须如此拘束。”骆韶衡示意程端坐下说话。
程端的先妣曾是他的乳母,又在当年育华殿一场大火中为了救他而舍身殒命。出了这事以后,先帝下旨,破例将程端接进宫中做了他的伴读。
此后十载,程端一直陪在骆韶衡身边,亲眼见着他从五皇子到太子,并最终登上帝位。
是以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君臣,但又不仅仅是君臣。
“西戎前几日来信,说是使臣在上元节前后便能到平津城。”骆韶衡啜了口茶:
“到时言卿须得多费些心思。”
使臣到来时正逢上元佳节,宵禁大开。这是一年中平津城最热闹的日子,亦是最不太平的时候。若是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当是要让让西戎使臣耻笑,让大梁颜面尽失。
程端略一颔首,心领神会:“臣自当与平津府衙一道,安排好一切,以保此次和谈顺利无虞。西戎使臣亦能在和谈之余,领略大梁都城之繁华盛景。”
听到‘平津府衙’四字,骆韶衡皱了皱眉。
几件悬而未决的命案,已经让平津城百姓人心惶惶。至于西郊茶楼一案,府衙
更是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