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和桐桐对视了一眼,还是如实相告。
桐桐把花生豆夹给小意:“今儿也接到你二哥的电报。”
“咋了?”
“你二哥说,跟你二嫂分开了,我们这次来,还要接开颜。”
小意愣住了:“分开……是什么意思?”她看向爸爸,“离婚了?不会的!我二嫂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她不可能跟我二哥离婚的。是不是我二哥……”
“不知道!”桐桐催促她吃饭:“吃完饭你们俩收拾,我跟你爸得去一趟你二哥那边。车也不开了,就在楼下放着。”
顾艇赶紧说:“自行车在,能骑自行车吗?”
行!骑自行车。
顾艇看了看外面的天:“还是等天黑透了再走吧。”
四爷看了这小子一眼,他是真的很机灵。知道金禄那边肯定是出事了,晚上去避着点人才是对的。
黑透了,四爷和桐桐就出门了。
桐桐告诉他们:“我们晚上不一定还回来,去看你二哥的情况,要是时间还早,再去看看你三哥。回头,可能歇在林家,也可能歇在你小姨家。”
“好!知道了。”
小意目送父母离开,这才关上门,看顾艇。
顾艇指了指厨房:“我去收拾。”
小意拦了,不习惯没有腿,不急着干什么。她推他去卧室,从书架上取了史书下来:“这几年,除了看专业书,看的最多的就是它。我爸找来的书,叫我们兄弟姐妹读。我觉得,你看不见的路应该在这里。”
她点了点书,把台灯给打开:“我去收拾,你慢慢看。”
顾艇拿着书挑了挑眉,门关上了。屋里是干净清爽的味道,小碎花的窗帘遮挡住了窗户的寒气,一盏晕黄的灯光照着方寸之地,没原由的,竟然看进去了。
不知道多久,手边放了一杯热水,纸张上放着药片。
他这才抬起头来,小意已经在边上了。
“温水,不烫。”
顾艇把药喝了,然后嘴里被塞了一块冰糖。
小意抿着嘴笑,他突然伸出手,抱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小意一下一下的拍着他:“……你别怕,家里没有消息,未必就是坏消息!只要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我也在琢磨这个事,寻思着哪里能有消息。咱们不能慌,不能乱!我能够着的就是医院,年纪大的首长,多半都有自己的大夫,且是长期吃药。
那么,能不叫看大夫?能不叫吃药吗?我不知道!但是京城的一些医院一定有消息。如果不叫看大夫,本来固定去向的进口药品暂停了,那是一种处境;如果大夫还出诊,药品还照样消耗,那又是一种处境。
这一阵是刚刚开始,得观望风向,暂时不能冒头。上面的事,咱们插不上手。真要是有什么决定,咱们什么也改变不了。这种时候,我觉得保全你,保全咱们自己最重要。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了,趋于常态了,再找机会。”
所以,你别怕!我真的把每一件事都放在心上,不是敷衍,我是认真的。
顾艇用胳膊揽着这纤细的腰肢,不敢叫她看见他的眼泪:风雨飘摇里,一叶孤舟,彷徨无措里,灯塔亮着灯,有港湾可停靠。
说不出誓言,任何一句誓言在而今都是苍白的。
生死与共,命运一体,需要什么言语吗?
有一个这样的人得多幸运,怎么会有人选择离婚呢?这世上最难求的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么?得之,必不离不弃。
寒风凛冽,月光清冷,好似透着彻骨的寒意。
家里没办法说话,四个人站在外面。白渗渗的月光照在压的瓷实的土路上,更显的苍白。
润叶包着绿头巾,这个头巾还是那一年在公社的供销社买的,钱带的不够,找婆婆借了钱凑够了买来的。
这么一戴,这都十数年了。
“爸,妈,我俩不是真离婚的。”润叶急切的解释着:“都别操心!我俩肯定都好好的!那就是个证,不领证就不是两口子了?我俩不管啥时候都是两口子。他是孩子爸,我是孩子妈。要不然,咱咋办呀?既不能忘恩负义,又不能把而今的好日子撇下。”
桐桐说润叶:“世上的人都一样,没有人爱吃亏。谁都想既要这样的好处,又要那样的好处。可这是不现实的!有舍才有得,只想得不想舍……会怎么样?”终是会失去点什么的。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真的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