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事啊!”小庞在一边嘟囔,“今年、可算、算有件好事了!”
李爻别有深意地看小庞一眼,又问白晨:“人已经带回来了吗?”
白晨摇头,不等李爻继续问,便会意接话:“赵将军要我来告诉王爷,前日一早铎戌公公拿着陛下暗发的调令,调邺阳关外的防务军北上,说是去迎接投诚山匪。”
“流民呢?”李爻又问。
“都拖家带口的,还在幽州关口外未动。”
白晨只说事实,而后称还有公务,不敢耽误路程,豪饮一杯茶离开了。
李爻从这信息中察觉出巨大的不对劲。
小庞看自家王爷,见他虽然自顾自喝茶,其实没说出口也是一副“自己玩去,别在我跟前碍眼”的面相,特别识相地掩门出去了。
李爻困意全无,摒除杂念,吐纳几个来回,心静不少。
皇上将山匪和流民分开处置,本身就似有后手,再偷偷调动驻守军队,是对招安效果心有顾虑?
更甚……他可能是要关门秋后算账!
这是最坏的发展方向。
哪怕从头刚到尾喊打喊杀,也不能把人骗进圈套里一锅端呀。皇上若只顾出胸中一口恶气,于北关防务半点好处头没有。
数万流民在看,消息哪怕一时瞒得住……
但凡被有心之人利用,扬出去便是圣上朝令夕改、背信弃义。
这纯是赵晟吃错药了,还是有人挑唆?
空想没用。
李爻赶落着自己赶快休息,明日郑铮身体状况尚好,便不能耽误行程。
可他大约是睡前思虑过甚,入睡挺快,睡着了却不踏实。
不是梦见胡哈又裹乱了,便是梦见秦川、蜀中、幽州剿不尽的山匪。
起初山匪都是正常人。
渐渐地,匪徒变成从地里冒出来的野草,刀砍无血,创口不见骨头;半个身子整齐断掉,很快又从土里萌出新的。
是怎么斩都斩不完。
再后来,山匪脸面逐渐清晰,居然是赵晟、花信风、常健、苏禾……
全都是认识的人。
而这梦之所以做得很累,是因为李爻好似知道自己在做梦,他一面对自己说“你醒醒”,一面不甘心地寻找“草堆”里有没有景平。
他害怕寻到,又期盼寻到,正自眼花缭乱,听见“窸窸窣窣”一阵乱响。
李爻惊而低头,见脚下伸出一双手,猛抓住他脚踝往土里拽,巴望他也变成个人棍、落地生花。
千钧之际,李爻猛抬脚。
那手没抓稳,只勾住他脚腕上景平编的平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