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骁更不屑了:“如今边防军只余五万多,若分散去干这事,遇到敌军急攻,岂非是丢了西瓜捡芝麻?那些流民不愿舍财,自己要进鬼门关观光,何苦与他们周旋?”
李爻道:“常老将军带七万定边军前来,咱们已经折损了两三万人吗?”
还不待黄骁回答,不远处的营帐里传来一声惨叫,撕心裂肺。
黄骁见怪不怪,叹气道:“他们又在折腾那些搁古俘虏了,统帅莫去看了,我让他们安静点。”
山雨
南晋是礼仪之邦,早就废除了肉刑,军中也不行虐待战囚的一套。
而刚刚一声喊,太过惨烈。
李爻没理黄骁,径直向帐子去,掀帘见其中情形,两道冷峻的眉登时沉得压了眼睛——
几名将士正在行彩,彩头是折磨一个人。
那人被扒光了,身上裹着蜡布。火把在他周身过一遍,蜡便融化了,待到冷却凝固之后,会与皮肤黏连。
这时猛地扯开蜡布,人皮会跟着扯下来。
一群将士在掷骰子,谁赢了,便去扯一块蜡布。
“这是在做什么?”李爻沉声问。
他明知因果,依旧要问。
放眼帐内十几人,军阶最高的是个窝在帐边的将军,他没跟着一起玩,正悉心折腾手里的东西。
细看,那是块人头盖骨,已经打磨得初见碗状。
这人个头不高,年纪也不算大,常年行伍晒得黑,看军甲是副将级别。
他见李爻来了,随手将骨头和工具往边上一扔,指着个小将官吩咐:“把那玩意的嘴塞上,免得吵了统帅的清净。”
小将即刻领命,从地上抄起一团粘连人皮的蜡布,团了几下塞进战服嘴里。
同时,这人来到李爻面前,端正行一军礼:“末将常健将军座下副将常怀,见过统帅。”
黄骁在一旁适时解释道:“小常将军是老将军的次子,骁勇善战,这般做……也实在是气不过。”
李爻是听说常健有两个儿子,长子常远已经战死了,眼下还剩这个小儿子。
至于黄骁说的气不过,则是源于搁古王朝迥异的信仰。
在搁古人的认知里,身体发肤是与神通联的绝佳器物,是以他们总是用人皮、头骨做法器,甚至在大战之前行活人祭祀,祈求马到成功。
前些日子,他们抓了边城散村的老弱妇孺,当阵残杀,激起晋军将士的血性愤怒了。
“常将军不必多礼,若心有愤怒,便在能修整时好好休养生息,待敌军来袭时以一当十。”李爻见被绑在椅子上的战俘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里,脸皮都掉了,面目全非惨森森地倒气,随手抄起桌上匕首,不用瞄准似的甩出去,一刀正中目标颈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