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威风凛凛,身后声势浩大跟着一众骑军,风一吹,他心思也落落恣狂起来:这么扭捏做什么?要不收了他得了!
闪念划过又唾弃自己:当初你拒绝郡主,都知道摆出留下幼儿少妻于心不忍的道理……
于景平便忍了吗?
和他甚至连个孩子都留不下,岂非更残忍。
他越想越心烦,暗叹一声“莫负”——不去辜负小景平眼下不纠缠他的苦心。
斥马一声开始狂奔。
骑军们被主帅撒癔症似的行径闹得莫名其妙,忙打号令提速,爆土攘烟地跟着他卷远了。
而景平呢,他当然不是没来。
他在城关旁的防御塔上看着李爻,直到那背影模糊到看不清轮廓,他才转身从登高处往下走。
他近来从芝麻小官,跃居到从二品正史,又正了信国公世子的名头,天子脚下但凡有丁点官位的,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了。
防御塔上的禁军哨官见他年轻,没什么架子,忍不住搭话问:“贺大人送行,怎么找这样偏僻的地方?”
景平看他一眼,神色挺柔和,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也想不明白,他不舍又不忍、想见又不想被见,只得藏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有病,病得不轻。
可若无痴爱,何有病生呢?
他回城去准备启程,城里没有牵挂的人了,再多半天也不想在都城待。
更何况,战事吃紧,他要日以继夜地将一些事情的进程加快,好在关键时刻能帮李爻一把。
李爻一路赶到晋国西南,直奔鄯州边关,到地方即刻召将领巡营。
初次与黄骁将军见面,是在一片混乱中。但显然,现在不是与黄骁纠结信安城惨案的时机。
黄骁见李爻来,松了一大口气——如今是他暂行帅领,老将军常健依旧昏迷不醒,而那连失十一城的常远将军在两天前战死了。
黄骁将战况介绍完,李爻便知道这是场攻守皆难的硬仗。
鄯州内城往外十里是残破的古长城,名为鄯庸关,守军盘踞在内城与长城堆垛之间与敌军周旋。
古长城是依山势而建的,这边常年不打仗,关外已有很多零散村落,离战区较远的百姓还没有撤完。
“开战至今已经三四个月了,”卫满皱眉道,“为何不通知百姓撤回城内?”
黄骁单手扶着腰刀柄,那刀他似乎用了很多年,刀镡上有一对老虎头,已经被他盘得锃光瓦亮,他嗤笑一声:“卫将军是都城高高在上的将官,不知边戍小民的心酸,他们或许经了几辈人的颠沛流离才得以安家,如今你跟他们说要打仗了快跑,他们则反要问你,何时打过来?我跑了谁给我赔房子,你又要让我住去哪里……”
这话把卫满噎了一下,他并不像黄骁说得那般不知人间疾苦,他曾在边关待过,知道边民生活艰辛,总觉得他们不至于这般舍命不舍财。
“若是讲清利害,相信百姓们能明白事态轻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