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杳收回手、举起胳膊的短暂空隙中,他看见了少年面颊软糯、春桃带雨般惹人怜爱的漂亮小脸。
妈的,真顶啊。
壮汉“咕嘟”咽了咽口水,收起拳头,眼神晦暗道:“你说你鼻子淌血了,谁知你是不是在骗我?这样,你把胳膊放下来,让我好好瞧一瞧你的脸……”
路杳抽噎两声,装作没听到,僵着没动。
壮汉要看看他的脸——那还了得?
要知道他的鼻子根本没被撞出血,若是被壮汉瞧见,恼羞成怒,指不定要怎么殴打他呢?
“不给看,老子就揍死你。”
壮汉耐心有限,等不到两秒就狂吼乱叫,臭臭的口气袭来,熏得路杳睁不开眼。
他怕壮汉真的动手,磨磨蹭蹭挪开胳膊。
含珠带泪的小脸抬起来,从上往下看,睫毛怯怯地颤着,鼻头哭得红红的,唇瓣微肿,仔细一看还有撕咬破皮的痕迹。
壮汉看直了眼。
“妈的。”他低骂。
难得起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然而当他瞧见路杳颈上缀着的点点红痕,那份怜香惜玉顿时被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癫狂的、不可遏制的愤怒。
“妈的,臭婊子,你在这装什么装。”壮汉眼中转瞬爬满血丝,“被别的男人玩儿过了,在我这儿装高洁?”
他步步逼近,带着杀人般的狂暴戾气。
“怪不得我看你走路摇摇晃晃的,刚从哪个野男人的屋子里出来吧?说说,有多少人玩过你?”
路杳惊恐地瞪着他,向后挪蹭。
壮汉骂骂咧咧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安德烈,那座黑暗监狱里口无遮拦的流氓囚犯,区别在于,眼前这个壮汉与他之间,并没有隔着一扇铁门。
“你居然敢背着我,勾引别人?”
壮汉的精神似乎有点错乱了。
“贱人,我就该打断你的手脚,把你锁在屋子里关起来,除了给我暖床下崽,什么都不许做。”
说着,他挥动拳头,想要身体力行地实践他的话语,打断路杳的手脚,再用铁链子拴住。
杀意铺天盖地而来。
路杳毛骨悚然,他毫不怀疑,放任壮汉继续下去,自己会被一拳接着一拳地砸成一滩烂泥。
死亡威胁下,他身体里陡然烧灼起一阵火焰,仿佛全身细胞都在颤栗、咆哮,能量奔涌,壮汉的动作和声音都变得远了,寂静中,唯有砰砰作响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他猛地推开壮汉的手臂,不敢多看,转身就逃。
一路上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壮汉没有追来。
路杳没敢停歇,一口气跑出好远。
为了省劲儿,他是往楼下跑的,不知不觉就跑到大厅,玻璃窗后,管理员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瞧。
先前那两位等待咨询的人已经离开了,大厅里没什么人,冷清清的。
“抱歉,这位住户……”
管理员装腔作势的,好像两人是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好像不久前在小隔间里、强取豪夺发神经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