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思索两秒,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若娘子愿意,我或许可以帮你。”
挽月愣住,眼里突然多了份清明,随后不可置信道:“你……当真有办法。”
“自然。”江流轻笑:“我既是王府典仪,往来宾客便多有接触。何千盛此番入京,势必要在王府留宿几日,娘子若想见他,不是难事。”
挽月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语气间多了几分急切:“流江姑娘,你说能帮我见何公子,可你知道的事情又有几分真?”
“我从不骗人。”江流悠悠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李承允的脸庞。他也是用这样一副淡然的样子,与她四目相对,说着“我从未骗过你”的话。
江流浅啜一口茶,低声道:“我不敢妄言了解,但我知道姑娘这些年定是不甘心做个红袖馆的乐伎。娘子若愿意,可将知晓的事情告知于我,我多有了解,自能帮你想办法接近他。”
挽月闻言,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琴弦发出短促地铮响。她抬眸笑问:“姑娘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流答:“聪慧果敢,不甘被困于囹圄。”
挽月叹了口气:“那又如何,我这样的红尘女子,争了这么多年,他也不曾看见。”
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苦笑一声:“姑娘看得通透,只可惜,我是执迷不悟之人。”
江流料到她会这样说,眸中含笑,安慰道:“世人皆有执念。何况红尘之中,谁又能轻易放下呢?”
“我倒是想放下,可放下这二字,谈何容易。”她起身拉住江流的手:“姑娘若是真有法子能让我见他,便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挽月日后定感激不尽。姑娘也说了,人有执念,若不亲自走到尽头,如何甘心。”
江流被她握着的手手紧了几分,她扯了扯凌乱的思绪,低头对挽月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挽月娘子就当成全自己这一场执念。”
两人对视,气氛渐渐温和下来。那点悲伤与哀怨随着琴声缓缓流到茶盏里,挽月低头轻笑,再抬头时话语间多了几分感慨:“流江姑娘明明这样年轻,又生的这般好看,说起话来却比我还老成。”
江流莞尔:“人在红尘走一遭,在所难免。”
挽月顿了顿:“姑娘这些年也该见过不少风云人物,可曾见过哪个,令你一见便心生倾慕?”
江流眼眸罕见地动了动,掩饰般低头饮茶:“娘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挽月周身围绕着的一丝哀伤此刻已荡然无存,她凑到江流耳边,轻声道:“像姑娘这样的女子,身边不乏仰慕之人,可我看你年少老成,倒像是心里装着人的。”
江流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随即淡然道:“心悦之人,或许有过,但都是镜花水月,不值得一提。”
“既是虚幻,为何又难以忘怀?”
江流捏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人心难测,世事无常。”她自顾自地翻了篇,很快便又换上那副笑盈盈地模样:“今日前来实在是匆忙,本不该打扰娘子清闲,只是难得有这样畅快的对话,像是久别的老朋友。”
“是啊。”挽月撤了茶盏。房间内烛火摇曳,映出二人清丽的侧影,琴声已歇,桌上的酒壶温着,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挽月抿唇轻笑:“我今日自知话有些多,还望姑娘见谅。我总觉得与你相识不像初见,倒像是故知重逢。”
江流目光微动,手贴着温热的酒壶竟也略带感慨:“一盏清茶、一曲琴音,竟能忘却世间纷扰。”
挽月眼中透出一丝柔意:“我在这红袖馆中接待过无数客人,却从未有过这般随意自在地交谈过,流江姑娘,我当真是等了你好久。若真是故人重逢,该饮一杯才是。”
江流举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人如故,心难逢。能与娘子这般对饮实属难得。”
……
两人在阁中对饮,门外的木乙却已等得焦头烂额。原因无他,来来往往的姐儿见他年轻帅气,路过时均要调戏一番。木乙脸红耳热,此时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总算见着江流走出来,他连忙上前,却闻到一丝淡淡的酒味:“姑娘喝酒了……”
“小酌一杯……两杯而已。”江流怔怔看着他:“木乙,我见你机灵,以后甩了你家王爷,跟着我可好。”
“王爷的就是姑娘的。”木乙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