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的那个电话,把他跟她联系到了一起。只不过物是人非,时过境迁,苏曼如还是一眼就看出他并非什么林先生。
如此精心的伪装,让梁都信了,于是他的目的也变得耐人寻味。
尚瑞文告诉她,他还记得当年的那束火花。
他爱她,爱了很多年,从对那个小姑娘朦胧的爱意,如今已经不能自己。他的话像是美酒,美的让她醉的脱盔卸甲,从此给梁先生吹蚀骨的枕边香风。
梁先生是自己的仇人,也是尚瑞文的敌人。这场爱情的动力就不单纯,所以还没开始真刀真枪,心就把自己刺的遍体鳞伤。
爱她爱到情事都能够克制,在她柔软身躯包裹下他想到的却是害怕梁发现她已非完璧。
苏曼如冷的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冰窟。
他说:“小曼,我知道,你父亲和哥哥的不幸给你的冲击很大,你别想那么多,我在呢,我在这呢,梁不是个好东西。你先好好的待在他身边,”他抚摸她的头,“听话。”
嘴角扬起,安心的温柔倾泻一地。苏曼如看着他的脸,觉得自己可能是闯进了某个废弃的庄园,看到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俯了身子就要去采,摘不下来,自己双手被刺扎的鲜血淋漓还是不肯放手。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是可以依偎的一颗心。
渴求的那一方总是很卑微。求偶的孔雀张扬地、哗众取宠地想开浮夸的雀尾,只求对方能够为自己停留一刻。有了求,心是卑微的,身子是佝偻的,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苏曼如渴求他的温暖。
于是躺在他的怀里,她平静的道:“梁先生今天同我说,想要尽快举办婚礼,他正在准备向美国租赁轮船,赶在黄浦江冰封之前。”
尚瑞文的目光猛的抬了抬,瞳孔放大,“当真?”
苏曼如突然感觉自己收到了重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连着自己的心都受到了重视,久违的安全感填满整颗心,她抓住他的手,“我不会嫁给他的,那个时候你会把他杀了,然后带我走,对吗?”
苏曼回到了海边的房子,那里有宽阔的海岸线,一望无际的海景,广阔的惹人遐想,却也是最坚实的屏障。
这里进不来,也飞不出去。
深色旗袍裹住年轻但是疲惫不堪的身躯,她站在私人甲板上,双手护住胸前,眺望远方。
多希望,希望身后有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这块甲板就与上海这片土地分离开来,带她去一个无忧无虑的远方。
身后响起来皮鞋的声音,梁先生屏开众人,风衣放在右手,走到她身后停住,给她披上。
“我不冷。”
“风大,披上吧。”梁先生走到她一侧,看着她看的地方,道:“地毯没有换,还是用你以前的。今天管家说你不太…舒服。”
苏曼如垂了垂眸,“没什么。”然后转身。
“哎!小心!”
甲板的木缝卡住高跟鞋的细跟,苏曼如脑袋一刻恍惚,被梁先生抓住了肩膀。她的手掌撑在梁先生胸膛上,指缝之间有一块怀表凸起。
梁先生今年三十七岁,面如斧凿,眉毛比尚瑞文生的还要有书生气,还要齐整,眼眶微微下陷,真的是个很俊美的人。
如果不是认识他这么多年,或许真的会熏心。
梁先生低头看了看她的手,道:“今日没有戴戒指吗?”
苏曼如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站稳,眼皮动了动,冷冷道:“丢了。”
“丢了?”梁的眉毛拧在一起,“怎么丢的?”
苏曼如看着他的样子,开始吃吃的笑,“怎么了?心疼?”
梁盯着她的笑容看了好一会儿,呼出一口气:“千金要是能买这一笑,让我散尽家财我也愿意。”
苏曼如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梁道:“所有的珠宝都因为女人而美丽。”
苏曼如转身,急促的往前走,急喘着气,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