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一瞬间心旌荡漾。
她努力平复怦然乱跳的心,耳畔仿如一声裂帛乍响,昂扬壮迈的琴音响起。
十面埋伏、步步为营,勾心斗角与厮杀绞力紧随不舍。
阮柔心跳得更急,偷眼去看沈之砚。
他眉眼低垂,神色清冷,眼周染了不正常的红晕,像一座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像,不知为何跌落红尘,偏激与狂悖,被深深掩藏在精美皮囊之下。
然而稍有不慎,阴鸷凶戾的本性便会暴露无遗。
曲声戛然而止,紧接着,阮柔猛然间一个天旋地转,凌乱的弦音自她身下嘈嘈切切响起。
沈之砚把人压在琴上,手撑在两侧。
他束发的簪子不知去了何处,一头如瀑布般黑亮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阮柔的视线。
自上而下,藏在黑暗中的一双眸闪动幽光,唇齿挟着滚烫的热度,蓦地吻下来。
琴音凌乱,被毫无章法地揉动。
忽而急切,忽而轻慢,阮柔坐在琴头,曲线婉然的后背,顺着弦的走向无力向上伸展。
像是察觉她被弦咯疼了,沈之砚两条手臂探下去垫着,激烈的拥吻再无一丝缝隙,唇舌纠缠至深。
酒浆清冽的气息,随涎津涌进喉间,如饮烈酒,酒不醉人,她却已醺然陷入迷乱。
直到一声剧烈的弦响,伴随沈之砚的一声闷哼。
阮柔坐起来,看到他的手从身后收回来,手背渗着豆大的血珠子,竟是被琴弦割开一道口子。
“看吧,你非要闹……”阮柔埋怨一句,赶紧从琴头下来,这人一向遵规蹈矩,偶然放纵一回,竟把她当成琴来抚。
拿出帕子按在他伤口上止血,拉着人退开两步,地方不大,两人一下撞在书架上,顿时扑簌簌落雨一般,掉下好几本书。
沈之砚眼疾手快,将人护在怀里,没叫书砸了她的头。
他自己却挨了好几下,一时晕头转向,坐在一堆散乱的书籍里,背倚着书架,长睫耷拉下来。
一向最注意整洁的人,就这么坐在一地狼藉里,阮柔偷瞄他,像是睡着了,伸手在面前晃了晃,没反应。
她悄悄爬起来,踮着脚尖准备往外走,没留神长长的裙子被沈之砚踩住。
“吡啦”一声脆响,裙摆撕开个大口子,在静夜里听着格外刺耳。
阮柔一下子蹲在地上不敢动。
沈之砚席地而坐,双颊带绯,漆眸却明亮异常,静静与那双乌溜溜的杏眼对视。
她这副担心吊胆的模样,分明像只误入猛兽巢穴的小白兔。
泛着水泽的小嘴微微张着,唇珠圆润,因亲吻稍稍红肿,像一粒熟透的樱桃,诱人咬上去。
明明刚才她的回应动情而热烈,转个头的功夫就想跑。
阿柔,你可真是个无情的小女人!
自甘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