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今夜夫君这么高兴,我怎能不助兴?陪你喝上两杯也无妨。”
“哈哈……好!”
沈之砚仰颈又干一杯。
阮柔则意意思思抿一口,“妾身酒量浅,少喝点陪你。”
也不知沈之砚是醉得糊涂了还是怎地,难得没跟她计较,他一杯,阮柔一小口,有时酒水根本未抿进去。
三循过后,沈之砚逐渐显出醉态,风花雪月,浅吟曼唱,衣袖翩舞,一时半伏在案,醉眼惺忪撑着头,通红的眼眶里似盛了碎星,低眸把玩酒盏。
秦嬷嬷悄悄起身,朝阮柔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俩慢慢喝,她则满眼含笑,顺墙一溜烟出了屋子,留下小夫妻对饮。
沈之砚并未留意,拿了几只海碗,每个里面倒上酒,多少不一,手持箸筷敲击,磬音朗朗不绝。
纵酒高歌,放浪形骇,今夜的沈之砚确实跟平日大相迳庭,一旁的云珠呆若木鸡,偷偷扯阮柔的袖子。
“老爷这是被妖怪换瓤了吗?”
“我看你是志怪话本看多了。”阮柔笑骂一声,撵了人出去,情知在云珠心目中,老爷的光辉形象已然扫地。
果然,一个人越是正人君子装得久,内心的压抑便像地底岩浆,积攒了太多爆发的力量,只要有个小小的隙口,便会一股脑喷薄而出。
沈之砚两只手举着箸筷,微微侧颈向她望来,薄唇像涂了胭脂,水光潋滟,唇红齿白,凤眼微微下垂,闪动清媚动人的光采。
这模样真是要命,活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阮柔瞄他一眼,连忙收回视线,过一会儿,又偷眼去瞥。
沈之砚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无声的,有种勾魂诱惑的意味,随着醺热酒气,悄然弥漫开来。
“夫君敲得这个,好像有点五音不全。”
阮柔讪讪而笑,手撑桌子远离他。
面前的酒还剩小半盏,她拢共才抿了不到一杯,并不会醉,可这阵头有些晕,怕不是被他给迷的。
“阿柔要助兴,却不肯喝酒。”沈之砚伏过来些,在她杯沿敲了两下。
半盏残酒晃荡,他咬牙切齿,“你这个……小、骗、子!”
阮柔无缘无故受责,一时无言以对,低眼仔细看他到底醉没醉。
沈之砚蓦地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漾漾的,一时倒真瞧不大出来。
他命令道:“弹琴给我听。”
阮柔沉默对恃半晌,认命地点点头。
外间布置得像个书房,架子上放着书,棋台挨着香几,一架古琴横陈窗下。
阮柔离席走过去,沈之砚则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踉跄,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案边棋钵,玉石棋子撒了一地,蹦跳着四散开来。
阮柔闻声回头,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蹲身去拾。
嫁给他三年养成的习惯,房间里一点乱相都不能有,赶紧收拾棋子归回原处。
“别捡了。”头顶上,沈之砚散漫地说了声,把她拉起来,推着人往前走,“弹琴,阿柔答应了我的,我要做你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