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砚这才不情不愿解释,“嬷嬷咽喉有伤,不跟我们一起用饭,你自己吃就好。”
阮柔心下暗叹,知他还在气头上。
只不过,先前他立在墙根下,脸色阴沉,表情中却并无意外。
试问谁家夫人到了庄上,第一个念头是翻墙逃跑,这难道不奇怪吗?
他却像是……早就洞察她的恐惧。
阮柔不愿深想,那太叫人毛骨悚然。
沈之砚此刻像完全变了个人,变成一个连阮柔也不曾见过的人。
他一手持箸,另一只手飞快地跟秦嬷嬷打着手势,吃饭闲聊两不误,姿意随性,全无半分清淡冷漠,那只骨节修长的手,五指翻飞,不知说得什么,不时引得秦嬷嬷仰头,发出无声的大笑。
阮柔看不懂他二人说什么,只觉得从未见过他这样高兴,是一种毫无负担和压力的放松。
秦嬷嬷拿着酒壶,给阮柔面前的杯盏添满,抬手示意:尝尝。
阮柔端在手里,嗅到一股清冽甘醇的香气,笑道:“是秋月白。”
秦嬷嬷认真看她,笑得皱纹迭起,热情劝酒。
阮柔便抿了一小口,辛辣浓烈的气息,酒液像一条细而无害的火线,热意四溢,顺着喉头滑入肺腑,立刻勾动酒虫,酒瘾都有点上来了。
一抬眸,对面沈之砚轻抿薄唇,含笑向她举杯,见她望来,那双瑞凤眼波光流转,仰头先干为敬。
阮柔凑在唇边的杯盏却又搁了回去。
她的酒量还不错,秋月白这样的烈酒也能饮上几杯,不过自家事自家知,她的酒品可不咋样,喝上头会乱说话。
沈之砚分明是想灌她。
她才不会上当。
做你知音
◎醉着也比正常人清醒几分◎
颊上泛起淡淡红晕,阮柔含羞带怯向秦嬷嬷摇头,表示:这样烈的酒,我喝不得。
秦嬷嬷看懂了,从善如流拿开她的酒杯,连连摆手,又殷勤给她布菜。
沈之砚见她不肯喝,唇边勾起一抹嘲讽,“阿柔在海棠树下埋的酒,烈度比起这个毫不逊色。”
“你偷喝我的酒!”酒香带来勇气,阮柔直言不讳,继而故作大度,“夫君爱喝,明日回去我就全起出来,都送给你罢。”
沈之砚已四五杯下肚,微翘的眼尾腥红,掀睫向她瞥来时,竟有几分魅惑勾人的意味,语声喃喃,“明日……”
他又斟满一杯,低头轻声笑起来,“你惦记着回家做什么?这里不好么,不如陪我多住几日。”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阮柔暗自咬牙,果然说明日回是骗她的。
她摸不准沈之砚的酒量,不谋而合地,也起了灌他的心思,从秦嬷嬷手边拿过酒壶,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摸了个空杯在手,像模像样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