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像个徒有人气儿的木偶,呆滞,了无生趣。
秦嬷嬷拖着小马扎挪到边上,阮柔眼眸微微转动,向她瞟来。
那双浑浊的眼闪动慈爱,两手合掌侧在脸旁,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阮柔一笑,向她摇摇头。
睡不着,中午才起,刚吃完又睡,她又不是猪。
懒懒坐起来些,她无意摸到腰间,觉得比几日前多了一层膘,烦闷地扯了扯嘴角,倒了杯茶递到嬷嬷手里。
秦嬷嬷本也不需做农活,只她闲不住,非要手上找点儿事做。
这几日沈之砚不让外人进院子,别说夫人了,她也不大习惯。
两人连猜带比划,唠起了家常。
“二爷五岁那年,差点把大少爷淹死在荷塘里。那之后,夫人发怒,灌我喝药,便成了现今这般,将我发到庄子上来,老婆子倒没什么,手脚还在,就饿不死,只担心二爷,他那么小,不得父母欢心,在伯府日子艰难。”
阮柔神色一凛,想起那夜的话,原来早在那之前,沈之砚就曾差点淹死他大哥。
秦嬷嬷最会辨人脸色,忙又摇手。
“不是的,二爷是好孩子。伯爷和夫人都只疼大少爷,从来不肯分一丁点心思给二爷,大少爷也总欺负他……”
她抹着眼泪,终于找到诉苦的对象。
“夫人忒偏心,有次夜里二爷发高烧,人都烧迷糊了,哭着要母亲,偏巧那天大少爷晚饭吃撑了闹肚子疼,夫人在大少爷屋里,抱着人哄了整一宿,我在外边求了她好久,都不肯来瞧亲儿子一眼。”
沈家下人中,也曾传过些小安氏偏心的旧闻,阮柔只是没想到,细枝末节听起来这般凄凉,问:
“那伯爷对他好么?”
秦嬷嬷两手指着眼睛,向上翻个白眼,意兴阑珊挥了挥手。
再明显不过,忠勤伯眼睛里,根本看不见沈之砚,长子是至爱所生,是他唯一的念想。
后来说起沈之琛的坠马而死,那时候秦嬷嬷已经被赶到庄子上,当时并不在沈府。
她扑在藤椅扶手上,无声地哭天抢地。
“夫人的心是铁石做的吗?空口白舌,就诬陷自己亲儿子。二爷那会儿还没马腿高,再说又被马踩伤了脚……”
“那他到底有没有做过?”阮柔还是问了出来。
秦嬷嬷沉默许久,慢慢摇头,“后来二爷被关在这儿,我也问过他好多次,每次都不肯说,咬得嘴都出血了。”
究竟沈之砚有没有杀他大哥,阮柔默默垂下眼,平心而论,她是不信的。
上次在彩凤楼他就提过,秦嬷嬷问他死活不说,那天夜里却像炫耀似的,大言不惭地告诉她。
怎么看,都像故作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