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杀害自己的凶手了。
齐贵蹲下来,对准他的胸膛怨恨地捅了好几十刀,骂他当年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如果没有程宜迟的指控,他极可能不用进监狱的!
程宜迟双目涣散地,只能看到齐贵那副癫狂的恐怖模样。满眼血丝,干涸的嘴唇因为亢奋而被畸形地扯开,一颗颗血珠冒了出来,蹭着发毛的嘴唇……
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应该是死了。
程宜迟想。
不,肯定死了。
他的一生,只用了短短两秒钟的走马灯来一闪而过。
意识再现的时候,已经过去好久了。
他出现在了一间屋子。
从逼仄的暗巷到明亮的住宅,程宜迟有种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错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装潢,熟悉的人。
程缓站在他的旁边,面无表情,指尖掐着一根燃烧的烟,看起来似乎并不难过。
“程缓……”程宜迟愣神地喊他。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程缓抽烟,刚打算阻拦,发现程缓的模样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脸颊两侧的肉消瘦褪去,五官愈发凛冽,他穿着一身简朴的居家服,室内灯光偏暖,倒是中和掉了他那股冷淡的气息。
程宜迟伸手在程缓眼前挥了挥,见对方无动于衷看不到自己,难过片刻,随后又大着胆子凑近观察他。
程缓忽然抬起了手,程宜迟吓了一跳躲到边上,再看过去,程缓不过是把他歪斜的遗像摆摆正。
这个时候程宜迟才注意到,他所在的位置是自己的灵位前。
“……”
遗像旁边还有一碗水。
碗里的肯定不是清水,颜色不对,挺浑浊的。但具体是什么颜色……程宜迟眯起眼睛,他实在看不出。
就算是死了,他依旧是个色盲。
死亡的丧气感程宜迟这才后知后觉,仿佛只是睡了一觉,一顿比较痛的觉,一觉醒来,他就死了,以灵魂的方式出现在了这里。
“我以为你讨厌我,不会把我的遗像摆出来呢。”程宜迟对着自己的照片苦笑,他摸了摸胸膛,没有坑坑洼洼的伤口,一片平坦,他喃喃自语,“还好还好,没留下个血窟窿,不然怪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