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慕摇摇头,不太赞同他表述的意思,“现在开始研究已经太晚了!虫潮逼近死海星云,马上要到家门口了!现在怎么研究?我们在抢时间!”
安委会代表镜桐坐在金并的对面,他抱着两臂,凝视着光屏上的文字,凝重严谨地思考了半天,忽然说:“由我们负责,活捉一只回来,由深空科研院完成深入研究。”
金并沉默了一下子,他知道镜桐这句简短的话背后代表着多么大的牺牲,会有多么惨烈的伤亡,但是他没有立场拒绝,只能点点头默认了,“还有,我们要找到更具有效率的,大规模扫清虫群的办法。即使我们找到了母虫,通过消灭母虫,给予虫群沉重打击,它们会怎么样?会因为失去首脑陷入混乱吗?会完全失去攻击性吗?这还是最有利于我们的推断。眼前最迫切的需要,是武器与机甲的快速叠代。”
会议室的气氛陷入沉闷,这些议题都不是马上能解决的,金并决定鼓舞一下人心,他站起身,看着长桌两边的指联会与安委会成员,“我们不是第一次面临灭绝的危机,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虫族的进攻。每一次危机我们都挺过来了,我们都是最后的赢家。我希望我们大家不要丧失信心,勇气与智慧是蓝星人与生俱来的财富,让我们在严酷的宇宙里生存下来,建立文明,不要辜负前人的代代传承,也不要辜负自己!”
沉重而慷慨激昂的会议结束,执行官亚斯兰惶急地追上一路疾行的镜桐,“我们怎么活捉一只回来?我们没有人了!这次负责侦查任务的特编小队都是啥玩意啊?被开除的士兵,还有负罪跑路的神经病!”
镜桐猛地停住脚,他转过身,用严酷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执行官,“我决定重新整编装甲骑兵团,在目前三支小队的基础上,新增加一支捕虫者队,专门负责这次的捉虫任务。”
“那人员呢?从哪里来?”
“自愿报名。”
玖鸠一打开宿舍舱门,就看见多萝西娅堵在门口,脸上的表情紧绷,极力压抑着一股怒气。差不多能知道她想说什么,玖鸠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前走。结果多萝西娅一把按住她肩膀,把她推回了宿舍里。
玖鸠挣扎着没跌倒,橘氏的家臣还是太猛了,这下踉跄让自己的气势瞬间弱了。
“你在想什么东西?你脑子坏了吗?竟然请调去装甲骑兵团?你是个机械师你忘了吗?”
看到多萝西娅气得脸部变形,玖鸠沉默地坐在床边。
“我知道你现在只想复仇,可是对方不是一个简单的仇人,是一群没有人性也没有思想的大虫子!你在战斗联队里砍杀了几天了,也该过足瘾,也该冷静下来了吧?”
“我不是为了过瘾!”玖鸠仰起头叫嚣,“我就想这样,我就是为了进战斗联队,这是我多年来的梦想。”
多萝西娅被她气得差点厥过去,她叹息一声,走近几步到了玖鸠对面,看着她颅顶的发旋,“什么临时混编的新小队?明显就是一个炮灰小队!你没有看出,指联会的指令带着一股黔驴技穷的味道吗?他们没有办法了,只能找几个人尝试尝试,也许会有奇迹出现。”
“我知道,我愿意为了这个奇迹贡献所有。”
“你……”多萝西娅已经劝到词穷,“我没有权利阻止你找死,我只能告诉你,死多简单啊,两眼一闭,咔嚓一声,转眼间就早登极乐了。但是活着是很难的!”
舱门传来敲击声,一个远征中心的文职人员不带表情地通知,“飞行中队队长玖鸠上尉?白芙少将请您去见她。”
再次见面时,白芙多少带着点诧异,“我以为上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了,没想到你一个机械师竟然在战斗联队坚持下来,还混成队长了。”
“主要是人员伤亡惨重,人都死光了,活着就能升官呐。”玖鸠没有一点喜色,满脸的麻木。
“我看到你的请调信了,我很佩服你,整个第三星舰联队只上交了四封申请,你是最合适的一个。我已经把你的档案与推荐信上交指联会了。”
“感谢您的信任。”
听着她没有灵魂的语言,白芙问了一个很务实的问题,“你的目的,或者说,你的信仰是什么?什么东西支撑着你走到今天?”
玖鸠抬起眼光,深棕色的眸子里闪烁了雪亮的光,“我要证明血缘和姓氏是一个笑话,即使育婴堂出身的我,也能站到联邦帝国的顶点。”
“……”她这番发言直接把白芙干沉默了,她扶额皱着脸,轻叹了一声,“你是个权利解放主义,我知道了。不过现在已经搞不起政治审查那一套,我就当没听过。”
玖鸠下午出发时,送行的人还有不少,包括已经打包确定要离队的史派克,他打开行李,“你不是喜欢我的小音箱吗,送给你。还看上什么,随便拿!”
“……你以为的送行,不是真的送我上路吧?”玖鸠拍了一下他的军帽,把他赶开。后面站着气鼓鼓的多萝西娅,她还是不愿面对,别扭地跟玖鸠告别,“你可别死在外面,太给国家学院丢人了。”
“我尽量保存学院的火种。”玖鸠真诚地说,“但是我没法保证,白芙上将已经说了,这是一次危险性极高,可以说九死一生的任务。”
多萝西娅很不服,“橘吉每次出门办事都是这么说,她也每次都回来了。”
“可我不是橘吉,我没有她那么强悍的□□。”玖鸠跟几个人又挥别了一遍,她登上运输飞艇,看着第三星舰联队基地逐渐缩小,消失在浩渺无垠的深空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