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哗然。
圣人出九幽,道祖与佛宗虽然风闻,却并未列席,是提前得知了圣人的态度。
先前那一面,他们连魔君本尊都未见到,只知他确实身处九幽。但圣人到底是如何囚的,现在又是何等状况,他们也一概不知。
明眼人终于察觉出,仙门其余二圣不在,就等于已经表了态度。这可是个不妙的讯号,此时他们悄悄往队伍后面退,试图从圣人的视野里隐身,让不怕死的先上。
“圣人此言,实在是、实在是荒唐!”
有些德高望重的长老愤愤开口,“圣人难道是在说,我等修为不及你,所以对此事没有发言权吗?”
他们已经许久未曾听过高标轩举如圣人,说出这等目空一切的言辞。
“对。”谢衍垂眸,温文尔雅道,“吾的俘虏,如何处置,当然是吾来决定,你们没有发言资格。”
“这不合规矩!”
“难道是圣人也遭到了魔君蛊惑……”
谢衍轻敲桌面,也不答话,白相卿站在他身后,双袖拢起,向着众人笑道:
“诸位前辈,关于处置魔君一事,仙门律令上并无明文规定,亦没有诸位所言的‘规矩’。”
“上一次仙魔大战,圣人与前任魔尊赤喉一战,魔尊在战场为圣人所杀。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师尊要因循此例,杀死魔道帝尊殷无极啊。”
“今时不同往日,那还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白相卿知道圣人不悦,又懒得与庸人辩驳,代师尊开口:“当时的北渊裂土封疆,魔尊也不过如此,代表不了整个北渊,杀也就杀了,没几个魔会在意。”
“魔道帝尊殷无极,其象征意义、功绩与地位,在北渊魔洲历史上,绝无仅有。倘若要亲手杀死他,就无疑是与整个北渊为敌,这可是真正的血仇。”
白相卿虽然有礼有节,如水温润,但圣人门下的狂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微笑道:“且不论旋即而来的北渊复仇,往后无论诞生多少任魔尊,为了继任北渊的正统性,都会与仙门不死不休。”
白相卿站在师尊身后,亦在俯瞰众人各异的神色,“若是魔君的死讯传出,今日列席的各位的名字,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北渊的复仇名录上了。”
“要知道,魔宫元帅萧珩还盘踞东洲半壁,并未撤军。据传,魔宫监察使将夜也隐入仙门,诸位,是想被登门拜访?”
白相卿这巧妙地一言,就是要把皮球踢回去。
是“圣人谢衍亲手杀死魔君”,还是“仙门众长老威逼圣人杀死魔君”,蕴含的意义可截然不同。
“关于亲手弑杀魔君一事,吾可不愿动手做这个恶人,若是在座有义士愿意承担责任,付出满门代价,为仙门当这个刽子手。自可向前一步,吾瞧一瞧。”
谢衍支颐,长睫掀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各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