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两个人的噩梦,相互折磨到白头。
也是在一起,不是么。
谢衍离开这唯一的亮色,再往前走,穿过枯枝败叶,忽见电光与雷鸣。
他在雷劫停歇的深处,见到跪在血泊中的大魔。
殷无极笑着哭,又哭着笑,肋下三寸深藏的灵骨,是圣人的道途,是他的命。
在看到这飘然的孤鸿影,降临到他的面前时。
失路彷徨,遍体鳞伤的兽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衣袂。
“不要走……师尊,不要走……”
回忆里的他,本该离开这雷劫之地。
谢衍扶过伤痕累累的徒弟最艰难的一段路,他该放雏鹰飞向高空,他该放他斩断与他相连的枝干,离开大树的根系,获得新生。
可此时,这美丽又受伤的兽,有着最脆弱的眸。他流着泪,覆上来,将他所憎恨的师长生生按在了血泊之中,白衣化作血衣,他亦从神坛跌落。
“谢云霁,你干净不了,你得和我同流合污。”
殷无极的声音嘶哑,似乎在吻他的脖子,又用唇轻碰他肋下同样的伤处。
谢衍没有反抗,反而笑着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来,撕咬我。”圣人驯服他,教他憎恨的分量。
白衣染血,他心口处也染了血,是肋下同样的位置。正如换的骨,借的命。
他断裂又重续的未来,是师长难言的爱。
“我恨你,谢云霁。”
年轻的大魔吻着他的唇和颈线,声音缱绻,字字句句说着恨,可这恨意却又像最温柔的情话。
“你恨我,就来杀我。”
谢衍的胸膛与他相贴,两人在同样的位置,都有被贯穿的空洞。
在血肉厮磨时,鲜血浸透一处,莫说灵骨,连心脏都两颗并作一颗。
正如当年雷劫前换骨时。
亦或仙魔大战最终极,分出胜负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