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振海也并不是吃素的,他怎么可能对一个毫无威慑力的基层干部唯命是从,这是对他权威的一次严重挑衅,也是省委书记无视体制,破坏潜规则的鲁莽行为。
徐爽对此心里十分担忧,一旦侯振海开始对于富春心里闹意见,对于富春阳奉阴违做表面文章,那可是会连累到自己的。
不要到最后威风没抖多少,却得罪了侯振海,落一个不懂规矩的骂名,今后他还怎么在官场上继续混下去?
于是趁着侯振海还没来,徐爽抬起头对于富春试探着说:“于书记,您想让候副省长配合我工作的事,我看不如还是算了,毕竟候副省长是领导,这么做,是会让候副省长下不了台的。”
现在屋里就于富春和徐爽两人,徐爽心里的那种紧张感也松懈了不少,而于富春也变得亲切了很多,没有很多省委书记的架子。
他看向徐爽担心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徐爽啊,你是不是担心,我虽然作为省委书记,不应该不顾下属的感受,而武断地破坏规则,引起众人对我的不满?”
”嗯,是这样。”
徐爽郑重地点头,这更让于富春笑的大声起来。
“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果然是徐庆丰的儿子,考虑问题也是一个味儿……”
忽然,于富春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说话的漏洞。
徐爽却怔怔地看着于富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省委书记是怎么知道父亲的名字,而且从这句话的意思里,感觉到他和父亲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个重大的发现,让徐爽一时间绕不过弯来,怔怔地盯着于富春的一言一行,想要从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富春也很快释然,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望着徐爽这个傻小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提着茶壶给徐爽倒上,这才开口道:“行了,你也别瞎猜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你爸徐庆丰是老伙计,以前下乡的时候啊,我就住在你们家,当初你爸还在山里救过我的命呢,至今我都不敢忘啊。”
说着眼睛望向窗外,仿佛思绪也飘到了那个风雨飘摇的淳朴年代。
大字报、大字舞、铿锵有力的红色歌曲……
那个年代,处处都弥漫着一种激昂向上的一股子精神,人们大炼钢,搞批斗,导致了一大批有知识,有抱负的有为青年,怀着报效国家报效人民的赤子之心,一头钻进了贫困边远地区,把自己的青春抛洒在了那里的角角落落。
一想到那个年代,就让于富春不禁感到热泪盈眶。
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正如他的人生一般,很快就要走向终点。
于富春是最后一批从那时候走过来的红色干部,现在都已经七十多了,可依然没有实现当初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