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路上也没有出意外,相当平稳地走了到濮阳近半的路程。
不过就如之前借宿的小村子一样,人烟更为稀薄,少数几个经过的村落都没剩几个人了。
太阳下山时,我们在一座空荡荡的小庙里停了下来,生火吃饭,准备过夜。
吃完饭后,唐禹仁对众人说道:“诸位,明日开始,便进入叛军侦查的范围了。濮阳百里内,都有零星的斥候和青莲力士观察官道。因此从明天开始,我们便得在野外悄悄接近。”
孙倩提出疑问:“我们偏离官道,捡着常人不会用的偏僻小道潜进濮阳,若是被叛军的斥候发现了,岂不是百口莫辩,只能灭口?”
梁清漓看向我,明显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宋钊解释道:“不,其实恰好相反,现在青州所有人都知道濮阳是战场,少数要往濮阳方向前行的百姓也肯定知道在官道上行走太惹人关注了,必然会想办法掩饰踪迹。我们往林木里绕道,反而恰好更为真实。”
景伊蹙眉问道:“这倒可以理解,但是……真的会有往战场前行的人么?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时唐禹仁脸色阴郁地答道:“……常理如此,然而这场战争却不是的。叛军野心勃勃,气象不凡,军纪出奇地严历。过去这几个月攻城更攻心,不仅是濮阳,顺安、镇南、冀州均是如此。我在濮阳潜伏时,敌军对所有试图逃出城的人,只要确认了不是朝廷或者武林中人,一律不加阻碍。甚至有一些实在过不下去,向叛军投降或者行乞的平民百姓,都得以宽待,极少出现以往内乱时凌虐百姓的情况,因此叛军在民间的名声甚是微妙。”
“这份计策已有成效,濮阳外城城墙才四米高,防不住有心人。在攻城期间有大批大批出逃的百姓,让城内的抵抗力大打折扣。不然,原本应该至少能撑到秋收之后的。”
我惊讶地说道:“这……有点恐怖啊。不怕敌人肆意妄为,就怕他们有组织,有纪律,有霹雳手段也有菩萨心肠。前者破坏力大,但后者才是能动摇朝廷统治的东西。”
几个大派弟子均是有些惊奇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见解。
唐禹仁皱眉道:“正是,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右护法的踪迹。濮阳之前出易进难,我也仅成功入城一次,与里面的军部细作交接情报。不过如今濮阳陷落已有近十日,以叛军的手段,应该已经平息混乱了。若是如此,进城也许会容易一些。”
“明天开始,我们要按照计划那样,分批入城。分开之后,就要考验所有人随机应变的能力了,打起精神来。”唐禹仁严肃地说道。
第三天早上,按照计划那般,唐禹仁,景伊,孙倩先行,之后是秦喜和真守,最后是我,梁清漓,和宋钊。
我与唐秦两人肃穆地对了一眼,点了点头后,目送他们运起轻功离去了。我们三人则默默地启程。
我与梁清漓偶尔会聊上几句,但是有宋钊这个外人在此,也不好细说太多。
宋钊非常称职地与我们交替着侦察前方的路径,确保没有宁王军的斥候出现。
而且他每过几里路便会停下来仔细观察脚下的路,注意着有没有除了前行的伙伴之外,任何其他人的踪迹。
我们下了官道,时而穿过高及腰际的草原,时而走进茂密的树林,我和梁清漓都对野外生存没什么经验,多亏了他经验丰富的指导。
不过他很是安静,除了偶尔我们对他有问题会应上几句,话比前两天少多了。
在傍晚准备第一次宿营过夜,生火扎营之后,宋钊看着跃动的火焰,易容之后仍然相貌平平的脸庞没有一丝波动,不知在想什么。
我跟梁清漓一起坐在一条被褥上,吃了干粮后,放松了下来,开始闲聊。
“娘子,三天没洗澡,你还撑得住吧?”我一边为她梳着秀发,一边问道。
梁清漓并腿而坐,答道:“嗯,三天而已,算不了什么。今天路过的小溪洗了把脸和手脚,就够了。”
我啧声道:“每次出任务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野外露营了,一天不洗澡,浑身不自在。”
“嘻嘻,夫君真是喜爱洁净呢。”梁清漓笑道,“不过奴家也不是不能理解。这里景色虽好,蚊虫却是有些太多了。”
这时,宋钊也转头过来说道:“两位若是被蚊虫烦扰,可用我的雄黄粉。”
“哦?多谢姚兄。”我接过宋钊的递过来的一小包粉末,在我们的被褥旁撒了一些。
也不知是什么配方,味道并不呛鼻,却很快便起了作用,驱散了之前一直盘旋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