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蛊毒这件事,从头至尾,燕羽衣都看得很开。
人生没有什么事没有必要的,而中蛊,不过是在政治权利核心斗争中得到的某些后果。
他预判自己能在蛊毒爆发前完成所有事,再加上萧骋又对此毒格外上心,所以他觉得……
自己或许还能活得更久些。
“既然东野陵根本等不到我们回京,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出发。”燕羽衣岔开话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沙哑,佯装完全康复,精神振奋的态度。
萧骋根本不吃他这套:“郑人妙明日会来针灸,早些睡。”
说着,男人面庞浮现一缕格外玩味的笑意,道:“对你有好处。”
燕羽衣:“……”
虽然潜意识告诉他,这一定并非好事,但萧骋像是被方才惹恼耍脾气,根本没打算告诉他答案,只留谜题,谜底留给燕羽衣半夜辗转。
抵达狸州后,两人便没再住一起,现在也是,萧骋没有半分要留下的意思。盯着燕羽衣将侍女送来的甜羹吃光,将桌上的蜜饯一并收走,临走与他道晚安。
大多汤药里都有催眠的效用,燕羽衣服用的也不例外,很快,他便低垂着眼皮打瞌睡,却强忍着困意,不舍得就这么睡去。
他拢着长发,光脚缓步再度回到窗台前,脑内回旋着萧骋唱戏时的样子。
唱得一般,但胜在稀罕。
景飏王的身份从来都是听戏的那个,而他学这些。燕羽衣猜,只是他单纯地感兴趣而已,没有任何目的。
随心而动。
燕羽衣愿意靠近萧骋,甚至是近乎于飞蛾扑火般的迷恋,只是因为他身上有自己没有的东西。
他的随心所欲,极大地填补了燕羽衣心中的空虚。
好像他看着他,就像是拥有了同样的人生。
那么闪耀,那么令燕羽衣向往。
“唉。”
窗缘覆盖着薄薄积雪,燕羽衣用指腹一点点地将它们融化,带有体温的晶莹水珠汇集成小股流动的细蛇,蜿蜒地爬进他的袖口。
叹息其实是很败坏运气的,燕羽衣这么想,但还是再度叹气。
好不容易能做选择,却必须得向最坏的方向去。
想保住兄长,护卫洲楚,甚至打算与西凉逐渐和解,再将萧骋劝回大宸,桩桩件件难如登天,何况都得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