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羽衣点点头,勉强勾起笑容,“如果被人发现我在你这,会惹得不必要的麻烦。”
萧骋却好像看出燕羽衣的犹豫:“折露集的事,我不逼你。”
“没人能逼得了我。”燕羽衣挪走萧骋面前的书,掌心按住封皮,纠正道。
四目相对,从萧骋那双深幽的瞳孔中,燕羽衣看到倒映着的自己。明明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坦诚,或许当前的所有疑惑尽可消除。
但他和萧骋偏偏都不是这样的性格,呼之欲出的事实好像狂风中的风筝,只用岌岌可危的那根细线捆绑,终有一日会被四面八方裹挟而来的锋利碎屑撕扯得粉碎。
真正到了不得不进行抉择的那刻,选择维护洲楚,保住西洲的荣耀,还是尊重事实,以绝对的正义去审判上百年的事实。
燕羽衣这次没能做到往常那般的预设。
设想如果是兄长,他会怎么处理。
离开营帐,穿越层层守备,燕羽衣回到自己的住处。
但从萧骋那里得到的压抑情绪,却并未因好天气而驱散,反倒更令他感到窒息。
梳洗用的琉璃镜还摆在原处,首饰匣也保持昨夜使用过的痕迹。燕羽衣并不喜欢有人进入自己就寝的卧房收拾,大多时候都是他挑没那么忙碌的日子独自拾掇,再说有随取随放回原处的习惯,打理倒也不耗费多少时间。
“主子,方才渔山孤身离开草场。”严钦端来早膳的同时,带来萧骋那边最新消息。
今日御膳房做的是奶香糯米糊,配几道煎炸过的肉饼。
燕羽衣闷头吃了些米糊,身体微微发汗,道:“派人跟着。”
“如果他回的是大宸,务必提前通知大宸那边的线人严密监视。”
“如果还在境内行走,适当放宽,由着他活动。”
严钦问得仔细:“放宽至什么程度。”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惹得西凉行动,其余小事你做主即可。”燕羽衣有另外的事情交给严钦去办,“回宫后,我会向陛下请命讨伐赤珂勒,你替我坐镇明珰。”
按照常规提拔,严钦从信房暗线转移至亲卫,再到军中职位,得花费十年有余,但现在情况特殊,燕羽衣不得不提前将他提拔至副将职阶。
显然,严钦听到决定后,也愣怔片刻,旋即连忙跪倒:“主子,这于理不合。”
“京城的副将我已无人可用。”
燕羽衣单手支起额角,将昨夜见闻统统告知严钦,长叹道:“先前我们以为萧骋只是代表大宸,想要通过商贾控制西洲,以达到吞并的目的。但现在有新的可能,唯有查清十几年前折露集有谁参与,才能确定萧骋是以国事筹谋,还是个人私怨。”
国与国的斗争,洲楚与西凉势必一体。
倘若他只是针对西凉,那么便是另外的计较。
严钦神情凝重,严肃道:“倘若裴谵便是景飏王,势必与方培谨脱不了关系,属下立即调取十几年前各地来往机密,或许能从中找到方培谨当年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