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软刀子,橠白只觉今日算是见识了。
几人寒暄了几日,孟渊不冷不热的问了几句孟少康如何,而后便再不言语,一时间,卧房中又安静了下来。
静默中,只等那鬼魂现身。
橠白并没有安静的等着,而是打量起了卧房中的各处陈设,瞧着灯烛都摆放在何处。
视线一扫,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雕着细腻图案的青铜香炉,淡淡的熏香烟雾缭绕,映衬着墙壁上的山水画卷,颇有意境。
橠白的视线徐徐移动,先后打量了屋中四角处放置的灯盏。
孟家上下,皆是以烛火取亮,红烛火光透着灯罩散发出的光芒柔和而温馨。
橠白瞧罢了四处的灯罩,而后视线落在最近的一盏灯上,不再转移视线。
这宅子里感知不到森森鬼气,那如何这灯火在午夜子时还会变换成绿色的鬼火?想必是有人在蜡烛上动了手脚……
陆归舟瞧着橠白四下张望,最终视线停留,紧盯着一处目不转睛,他心下好奇,寻着橠白的视线看了过去……
入眼是一只绘着花鸟的灯罩,透过那灯罩隐约可见里面的红烛,朦胧间烛火摇曳,倒更添一丝美感,不似衙门里日常所用的油灯,一点如豆,不甚光亮。
橠白一门心思的盯着那灯烛,琢磨着它到底何时会变成鬼火,如何会变成鬼火。
陆归舟想罢了那油灯与烛火灯的区别,便揣摩着橠白仔细望着这灯在想甚……
二人各怀心思,不觉过了片刻,子时已至。
子时一过,房中四角的那四盏倏然变了色,原本赤橙色的火焰顷刻间变成了骇人的绿色。
橠白瞬间瞠目,从方才开始,她的一双眼睛便是目不转睛的盯在那灯盏上,它竟就这般在眼皮子底下变了颜色!
陆归舟与陆归乘几人亦是满目惊骇的望着房中起初绿色的灯盏。
一见鬼火出现,当下在房中的人皆是惊呼出声,尤其是那余柳儿,更是一声惊呼,哆哆嗦嗦的便钻进了孟渊的怀里,害怕道:“老爷!”
孟渊见状,神色虽是又惊又怕,却是当即伸手揽住了那小妾。
王吟怀先是惊呼一声,而后神情愤然,腾的一下子自床畔站起身,风风火火的上前几步,直跨到卧房正中,胡乱挥舞着手臂大骂道:“你个杀千刀的东西装神弄鬼!有本事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告诉你,你就是真的鬼老娘也不怕你!我们娘俩行的端坐的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做甚要害我的儿子!有本事你滚出来当面对质!”
王吟怀的叫骂声一落地,便听得外边一阵阴风阵阵,飒飒作响之中还伴着几声哀怨的哭泣。
橠白与陆归舟当即转过身,直奔院中,陆归乘与丁蓬李虎几人随即跟了出去。
耳闻鬼哭之声,那余柳儿愈发往孟渊的怀里瑟缩了几分,孟渊将她抱紧,抬首便训斥起了大娘子:“你莫要再喊了!惹怒了那鬼康儿岂不是更没得救了!”
王吟怀正在气头上,一转头又见孟渊与那小妾搂抱在一处,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扯开嗓子便骂:“放屁!你与这贱种的兔崽子才没救了……”
一时间,卧房里便只闻得大娘子的叫骂声。
院子里,橠白与陆归舟几人顾不上屋子里的乱乱糟糟,齐齐仰头四处张望,寻着那哀怨的鬼哭之声。
孟家宅子里,各处烛火皆是变成了绿色的鬼火,下人们皆是能躲就躲,院子里就只剩橠白与陆归舟几人。
除却橠白,陆归舟与陆归乘几人皆是有些怕的,可当此情形之下,又是不能瑟缩。
陆归舟则是不同,他的确也是怕的,但他最怕的是那鬼会否伤到橠白,直挡在橠白身前,试图护着她。
陆归舟身形高大,一门儿的挡在橠白身前,多少有些阻碍了橠白的视线,那边的大娘子又在吵嚷不休,视觉听觉齐齐受阻,直让橠白急了起来。
她正欲开言让陆归舟闪开身,那哀怨的哭泣声愈发近了……
橠白仰着头,一双眼眸眨也不敢眨的四处盯着,陆归舟亦是如此,二人双双紧盯不休,可就是迟迟不见那哀哀哭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