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秦国人没有追过来!”
李牧闻言也是回首一望,空荡的草坪让他心中一松:“没来就好,估计是我们跑得快,他们见追不上便先回去了。”
另一人也满是庆幸地道:“幸亏他们出城速度没那么快,否则,我们这行人少不得要损兵折将!”
李牧摇着头翻身下了马,一边将手里的缰绳交给上来牵马的小兵,一边道:“我们这回深入探查,虽有几分凶险,却也获取到了足够的情报!光是看肥下城中秦军浩大的声势,便知他们人数繁多得很。”
他定定地道:“既然如此,在外兴兵动武攻打苦陉的秦军人数必然没有多少。他们能将曲阳攻打下来,说不得也只是侥幸为之。苦陉有了曲阳的前车之鉴,在应对秦军之时也会更加小心谨慎,不可能再次被流窜的秦军轻易得手了。”
心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李牧游刃有余地说:“所以这一次,我们真的可以踏踏实实地守在肥下城池外,不必再费心劳力地赶去苦径救援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日之后,苦陉也传来了被秦军攻占的消息!
这是无人所能预料到的事情,才刚打下曲阳的秦军连一分一秒的停歇都没有,就直接打下了苦陉!
别说是完全猜测错误的李牧,就是换了个人来也要崩溃不已的无法接受事实。
大清早的,一连串叫喊就从中年人的口中传出:“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区别于上一回的双手后背,尚且还有几分从容模样的来回踱步,如今的李牧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却半点顾不得的从床榻上翻身坐了起来。
他昨夜太过焦心于苦陉那头的战况,彻夜未眠地想要从那边等来一个好消息,可那往日里总是不期而至的传报却一直未来。
直到天都快亮了,认为不可能等到捷报的他才上了床,稍稍地休息了一会儿,但谁知,惊天噩耗就上赶着送来了他的枕边。
李牧甚至觉得这可能还是在他的梦中,才会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他梦到这跟事实截然相反的事情!
转头看向木架上搁置的兵刃,青铜材质的剑刃泛出冷冷的光泽,正要扑上去割自己一刀,看痛不痛,能不能醒的时候,李牧又被着急万分的小兵们抱着脊背、腰腹的给拦了下来。
“将军!将军!您要做什么?使不得啊将军!”
挣不过三四个人一起合力的力道,被按在木架上的李牧会了头,别无办法地问:“如今几时了?”
小兵战战兢兢地答:“只有三四更,将军,您没睡得多长时间。”
三四更,时间是准确无误的。
那么别的地方呢?
李牧的眼睛一一扫过面前这些将士的脸,扫过他们脸上的表情,他们身上的衣饰、铠甲
和纹路,在他的观察下,将士们的五官清晰分明,衣服布料也是都是他熟悉的模样,脸上恐慌担忧的神情也正对应着眼下的战况。
唉——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几乎要叹气了。
他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是梦境,梦境要比这模糊的多了。
那么,也就是说,方才小兵过来通传的一番话,都是真实的了!
腿部猛然一酸,李牧差点摔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他们竟是这么能打,将苦陉也一并攻占了?”
按照李牧所想,秦国大军过境,深入赵国,必然是要留下很多痕迹的。
但没有,完全没有,尤其是在宜安已经被他们夺回的情况下,若秦军派了新的兵马从宜安后方过来,必然会途径他们。
可事实是,双方完全没有碰过面,所以,秦王肯定没有派出新的人马来。
那么,身在苦陉的秦军便是之前于他们包围下逃脱的那群人!
可一波分在了肥下,一波去了曲阳和苦陉,照理来说,既然肥下城池里的秦军人数多,曲阳和苦陉那头就不该有那么多的兵力才对。
观李牧脸上神色稍稍缓和,副将抓紧机会,十万火急地上前了一步:“将军,苦陉也被攻下了,接下来就是安平和安国了!将军,我们是否回援?”
安平和安国与赵国境内的所有城池都不同,别的地方顶了天也就是行兵打仗的必争之处,有了那座集聚天时地利优势的城池,格外方便他们打仗罢了,而安平和安国,这可是他们赵国最后两座护持在邯郸之外的城郭了呀!
副将俯身行了大礼,希望能够劝说李牧回心转意:“将军!安平和安国于邯郸来说便是相互依偎的唇与齿,一旦安国和安平也被破,那么赵国就与亡国无异了!”
此事事关重大,与以往截然不同,明白其中要害的将士已经归心似箭,恨不能现在就回到都城之外,迎战敌人。
就连前日还与李牧一条心,认为他们不能回援的谋士如今也改变了主意,同样面色凝重地道:“是啊将军!肥下城池中的秦军亦可暂且置之不理,待到我等收拾完曲阳、苦陉的军队之后,再来找他们也不迟!以如今之见,还是安平安国两地的秦军危害更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