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狭小阴暗又封闭的空间里,他无处可躲。
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他和那具冰冻的身体,在一处不知道待了多久。
一个幽灵始终悬浮在他的头顶,还有常成双诡异的笑,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
楼知秋抱紧庭雨疏,整个脸都埋在他的肩颈中,忍不住倒抽气,他的手指止不住地用力抠进庭雨疏的肩背中。
庭雨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柔地抚慰。
“喝点热水。”
楼知秋并没有说完全部的事情,那以后他便很难保持冷静,庭雨疏想阻止他,让他能不要继续回忆时,楼知秋却坚持道,“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庭雨疏隐隐知道他一定要告诉自己的缘由,也不再说什么。
于是庭雨疏带他回家,本想让楼知秋休息,他去烧水,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但楼知秋坚持要和他待在一处,最后只倒了两杯热水,便去阳台坐着了。
他在那个地下室,大概困了一个月的时间,其间外面的动荡他一概不知,楼知秋自己不知道时间的概念,他每次回想起,都觉得那是个漫长到不可计量的时间,长到他觉得在那之前的一切经历都恍如隔世。
从前他很依赖母亲,在那之后,他便很少愿意和母亲接触了。就像他不愿再吃糖一样,糖和母亲,本来都是美好的事,可是与那件事相连,便都显得可憎起来。
楼知秋说的很简单,但庭雨疏知道不管是被困时,还是解救后,对楼知秋来说,都是难熬痛苦的日子,他手腕上的痕迹就是证明。
“很多事我后来才知道,可是那个时候,我不明白,我只是觉得很害怕。”
他不明白老人并没有恶意,也不明白老人只是想和他做家人。
“这个事其实有点无聊,没有犯罪片那样惊心动魄,只是我被救出来那天,有点……有点戏剧化。”
他的不幸遭遇和他的家庭背景没有任何关系,无关报复、威胁、勒索,只是非常“单纯”的悲剧,像每个同龄儿童都可能遭受的不幸一样。
当他离开家里人,没有任何保护,也没有更多的光环,或者更多的标签头衔。他只是一个普通无助的男孩。和千千万万孩子一样,暴露在真实的成人世界中,脆弱不堪,就像一朵单纯无辜的小白花迅速被碾碎成泥。
“常成双经常说他要给孙子买东西吃,以往大家都当他是疯病,但他大概说了什么,让别人确信有点不对,正好那段时间我家里人为了找我把全市都快翻了过来,消息一传出去,就立刻来调查。”
“但当时也有别的人在场,那种真正的拐子,”楼知秋苦中作乐地笑笑,“我差点被连拐两次。”
紧接着,那点笑容很快消失,“常成双为了不让我被他们带走,被他们打断了腿。”
提起这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用什么态度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