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知道万岁重情分,自然是要厚待功臣,可要想百姓们称赞,那就该重用贤臣,历来那些被奉为明君的皇帝,手下必有贤臣,一个贤臣不仅可以为君王做实事,更可以带来好名声。如此一来,就算功臣们犯了错,也会有贤臣制衡,这样天下百姓也能明白,您只是被恩情牵累而已,断不会损害您的名声。”“嗯,言之有理。”他深以为然,由衷地笑:“难为你肯体谅我,还肯为我如此打算。”她的眸子明亮而温柔:“万岁是妾的夫君,是保护妾的大树,妾怎能不为你打算呢?”他情不自禁搂住她的后腰:“晚上再来看你。”“那万岁晚上想吃什么?妾做给你吃。”“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嗯……那妾想想。”他想到一处,改口道:“不过你病体未愈,还是不要自己动手,让底下的人去做吧,免得累着。”她伸臂圈住他的脖颈,轻轻撒娇:“妾想做给你吃。”难得见到她这小女儿的娇俏模样,且这模样还是为了自己,他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甜,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笑道:“那你就只熬一碗竹叶粥吧,清淡素雅,唇齿留香,朕最喜欢。”一番浓情蜜意后,朱祁镇回到乾清宫,特意召来曹吉祥,向其好声解释:“朕想明白了,绿竹不过一介女流,手无寸铁,只要好好看着她的外婆,她便投鼠忌器,不敢对朕做什么。朕知你一片好心,也是为朕的安危着想,但她毕竟救过朕的性命,和你一样,都在朕最低谷的时候拉了朕一把,这点恩情,朕不能不念。”曹吉祥知他向来是个感情用事的,终究舍不得美人,再出言挑唆恐惹他反感,便顺着道:“是,万岁一向感念旧情宽厚待人,奴婢铭感不忘,既然您已有决断,奴婢尽心辅佐便是。”“嗯。”朱祁镇颔首,“从前的事都是误会,往后全不提了,你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吧。”“奴婢谨遵圣谕,绝不越雷池半步。”“退下吧!”曹吉祥退出殿外。皇帝又吩咐道:“徐云中。”“奴婢在。”“皇贵妃身子骨弱,你去把朝鲜进贡的那根上好的高丽参给她送去,让她好好补一补。”“是。”徐云中自格柜中取了高丽参,打暖阁出来,不料曹吉祥守在外面等他。只见曹吉祥眸中阴晴不定,对着徐云中皮笑肉不笑地唤道:“徐公公。”“曹公公。”徐云中行礼。曹吉祥在他肩头一拍:“您这是攀上皇贵妃这棵大树了?”“奴婢身份低微,怎敢攀龙附凤。”“是我一时疏忽,竟忘了你也是紫荆关的,不打紧,咱家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咱们做宦官的,都是无根之人,想找大树攀附,倒也没什么,就怕攀错了枝头,摔下来,那可就万劫不复喽!”“多谢曹公公提点!”“甭客气,好自为之。”曹吉祥言罢,自向司礼监去了。徐云中这才来至长乐宫,借此机会跟绿竹说了曹吉祥之事,面现担忧:“明明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你这儿也复宠了,可是今日万岁召过他过去,一句训斥都没有,还好声安抚给了赏赐,看来这拥立之功在他那里的份量还真重。”绿竹听后,却笑着摇了摇头:“你呀,还是不够懂他。还记得当初他复辟登基,景泰帝被迁西苑,病情好转之时,他是什么表现吗?”“他在朝堂上一脸欣慰的说:弟弟病好了,能吃粥了。”
“是啊,结果没多久,他的弟弟就暴病身亡了。”徐云中恍然:“你的意思是,万岁赏赐安抚曹吉祥,是在麻痹他。”“不错。”绿竹点头,“他与景泰帝不同,景泰帝看起来威严厉害,关键时候还是心软,他是看着糊涂平庸,下起手来却毫不留情,他这个人,面儿上瞧不出痕迹。别看脸上挂着亲切的笑,背后却可能在磨刀,只有这样才能出其不意,一击毙命。”“明白了,他杀心越重,越不会表露出真实的想法,反而表现得尽善尽美,好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放下戒心,达成目的。”“对,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这次等他回过了味儿,我越朝他使性子,他就越放心。”徐云中静了片刻,敛下眼眸,自嘲一笑:“还是你懂他。”两人说着话,君凝进来禀道:“娘娘,黎才人和淑婕妤求见。”立威绿竹嗤笑一声:“她们是不是抱着花来的?”君凝一脸崇拜:“娘娘您真是料事如神,她们连宫女都没使唤,两个人亲自抱了花跪在外面,老实着呢。”“花不能白摘,叫她们进来吧。”“是。”君凝退出。徐云中见状,向她拱了拱手:“云中告退。”“嗯。”绿竹点点头,待徐云中一走,黎莎和尹美淑便躬身进来,一个抱了一大捧杭白菊,一个抱了一大捧黄山贡菊。两人一见绿竹,便扑通跪下,小心翼翼道:“妾等昨儿个昏了头迷了眼,坏了娘娘采菊的兴致,今早特意去宫后苑摘了些来孝敬娘娘,娘娘大度,还请宽恕妾等罪过。”绿竹悠悠靠在玫瑰椅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们,那带笑的眼睛,犹如戏弄掌心中的猎物。“你们是来请罪的?”“嗯,嗯!”俩人一头。“把花儿拿近点儿,给我瞧瞧。”两人赶忙举着手中的捧花到绿竹面前。绿竹瞥了一眼,轻轻摇头:“这花儿不好。”“妾等仔仔细细,都捡园中最好的花儿挑的。”“这些个花儿,放到昨日,我还能瞧的上眼,可如今这位份变了,就瞧不上了。”两人立时慌了:“那、那娘娘喜欢什么样儿的,妾等这就去采过来。”“倒也不必。”绿竹又轻笑着摇头,“宫后苑的花儿没什么稀奇,我还真有种花儿没瞧过,就是不知道你们舍不舍得了?”两人慌忙表态:“舍得,舍得!娘娘想要,我们自然舍得。”“你们可听过黥面桃花么?”两人一愣,都摇了摇头。“谅你们番邦女子,不识我中原典故。”绿竹品了口茶:“此花传自唐时的武则天,据说上官婉儿犯了错,武皇就令人用刀在她脸上刺出花纹,再涂上颜料。”她说的慢悠悠地,黎纱和尹美淑却听的瑟瑟发抖。绿竹微微俯下身,笑吟吟地扫向她们的脸:“啧啧,你们这小脸蛋上的肌肤,可真娇嫩,真要做了黥面桃花,想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