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否打断她,把珠钗扔回箱子里:“要是你不答应,迟早要被皇帝害死。”
杨贵妃收起笑意,执拗道:“三郎不会的。”
陈否道:“或者士兵哗变,他自己护不住你。”
虽然讲不出理由,杨贵妃仍旧说道:“不会。”
陈否道:“我不懂武功,力气比常人还小。要是你今夜不走,将来再反悔,我也救不得你了。”
听她一而再再而三,说三郎的不是,杨贵妃觉得不是滋味,愠道:“不用你管!要是我死了,你原模原样告诉银虹,叫她给我收尸就好了!”
杨贵妃一着急,再顾不上压低声音。很快有人走来马车旁边,吓道:“娘娘怎么了?为什么侍卫睡在地上?”
陈否暗道不好,杨贵妃也慌张起来,抬起箱盖,低声说:“你快进去。”
杨贵妃要是记恨她,直接扣死箱盖,她这辈子就要交代在里面了。
但这车厢太过窄小,一眼就能看尽。除了箱子当真没有别处能躲。见她犹豫不决,杨贵妃急道:“你快进去呀。”
外面的卫兵催道:“娘娘,我们进来看了!”
陈否咬咬牙,钻进箱子里,抱紧膝盖,尽力缩成一团。杨贵妃盖回箱盖,说道:“不用进来。”
车厢地板往下一沉,有人踏进车里。隔着一层木板,声音闷闷的。杨贵妃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有人来过么?”
陈否蜷在箱里,垫着一层厚厚鸟毛裙子。再是体寒,也热出了一身大汗。她怕杨贵妃出卖自己,忍着热,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扯裙子,一点点挪动,把裙子盖在身上。
杨贵妃道:“没有,我自己呆在车里,哪里有什么人。”
“方才娘娘和谁说话?说什么死了活了的。”那人又问。
“我做了个梦,”杨贵妃强笑道,“梦见叛军赶上来啦!”
那人放下心,离开车厢,顺带踢了睡觉的守卫一脚。杨贵妃叫道:“大家都累了,歇一夜无妨,别吵他们啦!”
陈否头顶微微一亮,鸟毛裙子被人掀开。杨贵妃笑道:“你怎么钻底下去了,你没事罢!”把她拉出来。又说:“真是吓死人了,你快走罢。”
陈否静悄悄走下车。杨贵妃探出一张脸,道:“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呢。”
陈否道:“我姓陈。”杨贵妃挥挥手,说:“陈女侠,我们就此别过。”
既然杨贵妃不肯走,她也没有必要再劝。在驿站歇一晚上,明天回河北交差便是。陈否找个干净地方,把夹袄垫在脑袋底下,枕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了,众人准备上路。陈否冷眼缩在角落,没人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