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寒,听说你明年就毕业了,爸爸很抱歉不能在这上面帮你铺好路。工作定了吗?”终于,孔维统意识到前妻和女儿的沉默,将话题转向松寒,难得他记住了松寒明年研究生毕业,这还是上次陆梦非探视时说的。“工作暂时定了,留在我实习的公司,后面会加入一个体育视频平台。”松寒反复比较后放弃了导师的内推,出于自己的爱好和未来发展决定留在小九那儿。这里头还有些私心是因为葛画,她没说。“好,很好啊。爸爸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你结婚生子那会儿出来。”律师预测他要进去十年左右。陆梦非听到这句眼圈立即红了,别说孔维统,她自己都不晓得能不能看到。“爸你出来也看不到的。”松寒被陆梦非瞪了眼,笑着摆手,“行,行,我不说了。外公外婆那三十万棺材本您得说说吧?”孔维统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松寒……梦非……我那是实在被逼得没法子了。”他以为陆梦非不知道这事儿就一直装傻不提。“也不是我爸生病……还是赵晶和垂堂,我不能不给他们娘儿俩留条后路。我进来前给孩子安排好读书的费用才算安心,”他看着松寒,“幸好松寒毕业了。”那意思似乎是如果松寒要读书他也会这么处心积虑地帮女儿筹钱。眼前男人说了十多分钟,没有一句话是真心为自己母女俩打算的。句句都是赵晶或者孔垂堂。陆梦非抬起仿佛失神了好一会儿的双眼,“那你打算怎么还?什么时候还?”孔维统愣住,松寒也惊讶地看着她的圣母妈。“你缺这三十万吗?非得骗我父母,孔维统,你读书时穷得一顿红烧肉都吃不起,天天上我父母那里改进伙食。你弟弟读书时也是这样,来h市读了四年书,工作两年,都是吃住在他们那儿。我们家不欠你家吧?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我父母的好心?”陆梦非站起来提包,“自己的财产都给那个女人和儿子,你倒是想得美,上这儿养老躲债。还说什么出去后,和我们娘儿俩好好过日子。”她的泪涌出后被迅速刮掉,“要我和松寒接着给你兜底?你做梦,孔维统,你不让赵晶吐出这三十万给我爸妈,我们就起诉你们诈骗。”陆梦非转身离开时也没看孔维统一眼,走出看守所大门,她止住准备叫车的松寒,“咱们走走。”她们学校其实就和看守所在同一条路上,穿到对面一条樟树道会有很多饭馆。陆梦非拉着松寒进了家早点连锁店,早上出门时她没吃下饭,现在饿得人发虚。松寒眼见着母亲吃了一屉鲜虾烧麦一屉小笼外加一碗小馄饨,担心地问,“妈,够不?”“再加个肉粽。”陆梦非不顾维持了多年的身材,今天放开了吃。她撕开粽叶,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见松寒看着自己,递上粽子,“挺好吃的,还是我小时候爱吃的味道,你尝尝?”松寒咬了一口母亲的粽子,点头,“糯软。”“男人啊,呵。”这是陆梦非对今天的看守所之行总结的第一句,“我是傻得可以。当年离婚闹得全校都知道,我觉得丢面子,又非常不甘心,总觉得是因为我不能再生二胎,而他父母一再逼迫他,我们才到了这一步。后来他又成了家,对咱们娘儿俩越来越不上心,我还为他着想,觉得他不能对不起另一个家庭。”赵晶空姐出身,比母亲年轻十岁,五官俗艳得恰到好处,是l省大老爷们喜欢的那一类。松寒一直觉得孔维统就是冲人家的身材脸蛋子宫去结婚的。“他最爱的是他自己。”陆梦非想着孔维统后面的遭遇,“以前可能是精致利己,现在利己到脸都不要。骗我就算了,骗到我娘老子头上,我最恨这一点。”松寒点头,“您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起码周末我带着葛画想吃顿妈妈做的饭,不至于还无家可回。”陆梦非的梦境是一层层被生剥下来的,松寒知道她开始算账了。虽然算得迟,但比稀里糊涂下去好万倍。“葛画……她比孔维统有良心。”陆梦非这段时间颈椎病又犯了,给葛画送饭时很不舒服,这孩子放下饭盒就拉着她坐在食堂椅子上,替她放松了好一会儿,还说她打球几年,多少懂点疏通活血的手法。周末更是买了按摩仪送上门,价格不贵,但这份心让陆梦非挺感动。可惜了,是个女孩子。和松寒又不能结婚生子。她还一直犯愁怎么和家里其他人交代这事儿。但交代人的范围里,没有孔维统。“你们这段时间也没一起回家,不是闹什么了吧?”陆梦非又操心起松寒的感情生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