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寒外婆:“孔维统来我家第一次吃饭一个人吃掉了一条鳜鱼,都没问你要不要吃,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他自私。头次登门来我家就知道带点不入流的水果。除了换电灯泡勤快些,嘴巴甜点,就没有什么优点。“读研究生还靠咱们接济,因为他家还有兄弟要读书。我们不要他感恩,好歹要知趣吧?“你卖房子,你卖完了房子睡大街去?你睡大街去松寒怎么办?你没男人活不下去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这张老脸。你不就是缺他们孔家给你颁发个‘贤妻孝媳’的牌坊嘛?真牌坊还是石头做的,口水牌坊帮你延年益寿啊怎么着?”松寒从没见过母亲灰头土脸、一声不吭的模样。到了最后还要劝说父母不要生气,老母亲降压药要按时吃。孔维统竟然背着她骗年迈父母的钱填坑,那她就不讲情义了。“狗屁情义。”松寒外婆气上了头脑子却清楚,“你不就是听他和小狐狸精离了婚,又动了心思吗?”陆梦非的头简直要钻到地板缝里,最后被松寒外婆轰出门,“你回去你回去,今天我不想看到你。除了松寒,我谁都不想见。”松寒谄笑,“外婆……明天我还来。我先回去好好劝劝我妈。”其实她不用劝,因为陆梦非摆明了不想理她。母亲遇到难过的事情时,靠做家务分散注意力。当松寒面对葛画努力控制眼睛里的桃花流水时,陆梦非锅里的糖醋黄花鱼也刚起锅。听到门外动静后,她才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优秀语文教师的素养从厨房里飘出,“松寒,是不是小葛同学来了?快请她进来啊。”和蔼亲切而愉悦的声调,让门口的葛画绽放了微笑,她再看着松寒,紧张感陡然消失了大半。一米八五的小姑娘站在松寒家的客厅时,头离低垂的灯就差一只手掌的距离。下班后她特意在球馆洗了澡,碎短的头发从发缝里钻出,毛茸茸地在灯下晕成一圈。陆梦非看到葛画时非常惊讶,心里将她和之岚从头到脚也比了圈,结果几乎找不到肖似的地方。连满身气质都不同:明才十八岁,但整个人显得沉静又青涩。眉毛英气眼睛却细长,眼尾弧度有一点点狐狸的味道。胜在五官清澈,身材又太修长健美,所以即便有一处像狐狸,而整个人也远非狐狸精。陆梦非点点头,“你先坐,一会儿我们吃饭。松寒,给小葛先拿点零食垫垫肚子。”她回厨房继续做饭,松寒已经跟进来。她手指扒拉着盘子里的木耳,扭扭捏捏的刮三模样。手被陆梦非用力拍下,松寒靠在冰箱旁继续忸怩不安。“我告诉你,我是心疼这孩子不简单。”陆梦非的胸口气得起伏了下,她无法怪松寒去外公外婆那里告状,真没有这一出,两个老人的钱打了水漂不说,她估计也入了套。其实下午她问了几家中介,都定了初步签卖房协议的时间。看到松寒发来的到那个消息时,她头顶到脊梁骨都竖起了鸡皮疙瘩,头皮一阵赛一阵的麻痹。“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把客人一个人丢那里?”陆梦非气所有人,又被孔维统挫败了次,现在心里强撑出一派静气。松寒这看了眼外面客厅沙发上端坐着不敢动的葛画,前脚扭着身体,后脚就已经摆正了走姿。给葛画倒了杯柠檬茶,“手机卡办了吧?”存完葛画的新号码,松寒盯着电视,葛画盯着她。厨房里的陆梦非盯着锅里“咕噜咕噜”的汤。电视机里的装修广告成了主角,三个人在主持人聒噪的介绍声里各自内心聒噪着。葛画心脏的剧烈跳动恢复到正常水平,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出现在松寒真正的生活中,她坐在她温馨的家里。松寒的皮肤感受到了葛画的视线,她就暴露在那之下,坐了会,听到母亲起锅的声音,“我去端菜。”葛画跟着起来摆放桌椅和碗筷,再洗手坐下,三个人在吊灯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梦非说,“那……吃饭,小葛,别客气,多吃点。”少女的碗里多了一整条对折的黄花鱼。松寒看着母亲,陆梦非再给她夹了个鱼摆摆,“喏,你也有。”比赛似的咀嚼声一声比一声轻微,三个人能听到各自细微的咀嚼声。陆梦非笑眯眯地看着葛画,“家里父母放心你来h市吗?”“放心的。我因为比赛来过一次,这几天也在慢慢习惯中。”葛画吃鱼不太擅长,非常小心地用筷子拨着鱼刺。再经过一阵静默,“你大学选的什么专业?”陆梦非问。“体育单招生其实只有一个贸易类的专业可选,但我觉得自己不合适,就选了应用数学。”葛画这件事还在理工大单招负责人那里引起过讨论,后来决定让她自主选择。篮球队的训练和比赛届时再尽量调节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