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此处,顿了一顿,说:
“说起来可笑,曾经有几个胡人长相的冒充鲜卑人到处耀武扬威,白吃白喝,结果郡守大人将人锁了,带着人去跟鲜卑人的将军理论。结果人家根本就不认,说他们连鲜卑话都不会讲,算哪门子的鲜卑人?你猜怎么着,直接当做汉人法办,菜市口砍了头了……”
沈留祯和谢元听闻,对视了一眼,都各自沉思了起来。
台上早已经换了个欢快的曲子,弹琵琶的女子手指像是兰花似的翻飞,笑靥如画。
那个体面人又小小的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说:
“哎……活着难啊,昨日又收了一回税,一户一匹绢,其他的倒是没什么,这天下到底是汉人多。……就是这鲜卑人收税也太频繁了些,不知道哪个将军哪个都统的想起来就收一回。想攒些家财防个难都攒不住。”
“攒什么攒……白痴才攒。”一开始摊倒的那个木匠,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正睡着呢,来了这么一句话。
体面的食客无奈地轻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得为了整个家打算呢……若是像你一样破罐子破摔,那还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他说着将目光放到了沈留祯的身上,问:“小郎君,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是……大哥说得在理。”沈留祯微微颔首,表情很是认真。
“哎,行了。”体面的食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从袖口里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桌子上,说道:
“今日一杯下肚,也该回去了。”
他绕过了桌子,对着沈留祯也客气的拱了拱手,走过谢元身边的时候,突然指着她冲着沈留祯调侃了一句,说:
“这位小郎君真精神,一看就是人物。”然后撇了撇嘴竖了个大拇指,转身下楼去了。
谢元诧异地扭过身子看着他的背影,又扭过头问沈留祯:“他什么意思?”
沈留祯心里头有些得意,好像被夸的人是他自己一样,露出两个小酒窝说:
“没事……他有些怕你。”
正在此时,临着窗子的外头,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哎!沈家怎么走?”
“哪个沈家?不知道!”被问得人也毫不客气。
“问你话你什么态度?!”
沈留祯正觉得这个腔调莫名地熟悉,于是转过头来看向了窗外,就见下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沈留祯一看,那问路的人竟然是宗爱家中的一个家仆。
他顿时僵在了那里,看着那辆马车神情凝重,脑子不停地转着。
“你们谁知道沈留祯的家在哪儿?!”宗爱的家仆当街叫嚷着。
沈留祯连忙将身子从窗口处让了开来,走到了谢元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眉头紧锁。